有惊无险的降落本场,经过检查后发现进气道下方有一道擦痕,位置让机务人员不禁倒抽两口零下三点五度的凉气——撞击的高度如果往上十公分,孔明灯就会被吸入进气道,这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李战也看得胆战心惊,歼-10就一个发动机,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发动机失效,他恐怕只能紧急迫降在旅游机场了。只要是迫降就很难保证战机的完整,更何况发动机失效还有可能引起其他“并发症”,比如飞控系统失灵。
去年在大红鹰师进行改装歼-10训练的时候,就是因为发动机停车导致飞控系统失灵,李战不得不弃机跳伞,结束了他与梦中情人的第一段感情。
第二天调查结果通报过来了,与猜想中的完全不一样,那些孔明灯不是旅游机场的锅而是当地一些社会团体举办祈祷活动释放出来的,文化部门等相关部门批准了凌晨的祈祷活动,但是他们没有意识到风向的转变让孔明灯飘到了旅游机场上空,就算预料到也不认为会出问题,毕竟旅游机场在早上七点之后才会有飞行。缺乏有效的机制使得地方空管部门尤其是旅游机场的保障部门对当时的活动情况一无所知,从而导致了这次险情的发生。
二师上报军区空军强烈建议举一反三避免一系列的相关隐患,这些却不在李战应该操心的范畴之内了。他的体会是在人口稠密的地区飞行需要对地方人们的生产生活活动所产设个的对空隐患提高警惕,这是北库地区不会遇到的问题。
随着天气的转好,中南场站的飞行工作步入了尾声,空司的场站等级评估小组也在得到了大量的相关数据之后返回,李战在中南场站的任务宣告完成。此时距离2012年的春节仅有五天时间了。
李战做好随时撤离准备的时候,唐国正把他请到了办公室里递给他一份文件,道,“你的建议被采纳了,空司同意对中南场站进行改造,加装跑道挡轮器,缩短起飞距离,作为飞鲨集训选拨前的训练基地。”
“滑跃起飞呢?”李战一惊,随即大喜,“滑跃跑道搞不搞?”
“暂时不搞,我们不能抢了海航的活,他们意见很大。”唐国正说。
李战有些失望,但好歹有了一个好的开端。
唐国正又取出一份文件递给李战,“第二件事,我奉命传达空司的命令,歼十六的实战试飞工作正式展开,计划有了一些变化你仔细看看。小李啊,这个春节你休息不了咯。”
“只要能飞行天天都是春节。”李战连忙看文件,看完文件看附件上的飞行大纲,愕然抬头,道,“从中南场站起?”
“没错,西县场站距离海航九师的水灵场站太近,第一站放在中南场站更加合适,偏内陆场站嘛,适合歼十六这样的远程战机。”唐国正说。
李战说,“嗯,这么调整很合适。飞机什么时候到?”
他更关心什么时候可以开飞,而不是在哪里飞。对一名战斗飞行员来说没有飞行的日子是极度枯燥的,而对于李战来说不具挑战性的飞行纯粹是在浪费航油。在人民空军建设这条路上他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纤夫,但是只要他跑得足够快,人民空军这条需要尽快走出浅滩的巨船就会更快的实现目标。
唐国正说,“明天到位,海航派了两名飞行员过去接飞机,其中一名飞行员你很熟悉,他也是我二师的老飞了,去年初去的海航。”
“谁?”李战脑海里迅速寻找,“张雪阳?不对,他好像还在六团。”
“张雪阳已经进飞鲨集训了,上个月走的,但不是他。”唐国正笑着说。
李战问,“那会是谁?”
唐国正说,“陈飞。”
“哦,陈……”李战猛然愣住了,神情有些呆滞,“陈飞?”
总算反应过来了,李战诧异道,“陈飞?他什么时候成海航资深飞行员了?”
此前方成河说得清清楚楚,海航会派一名军衔级别都比李战高且资深的飞行员和李战搭班子组成试飞机组,无论如何李战也想不到是陈飞。
唐国正笑着说,“他还不够资深吗?他调海航已经一年多了,而且他是二师唯一一名顺利成为飞鲨大队的飞行员。我也不太清楚海航为什么把他派过来。”
李战“哦”了一声,神情有些古怪。
“小李,你和陈飞之间……”唐国正有些担心地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他实际上也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要再耿耿于怀了,带着情绪不利于工作。”
李战说,“我知道,不会影响工作的。”
唐国正起身拿起公文包,说,“我去地方开个会,针对你所遇到的几次事故征候,我们要和地方相关部门建立一个联防协调机制,这项工作落实下来之后师里要派一个歼十中队常驻中南。飞歼十不是你一直的愿望吗,试飞间隙你可以开一下。”
“太好了,这歼十就是我的独角兽啊,非常难驾驭,这一次我非得好好的磨合一下。”李战的情绪好了一些,高兴地说。
唐国正和李战一边往外走一边聊了几句后上车走了,李战站在原地发了一阵子呆才莫名其妙的轻叹口气转身回宿舍。
李战真的看开了吗,如果唐国正了解了其中一些更深的隐情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放心。
事实上李战有些接受不了。不是难以接受,而是他其实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怎么样面对那位亦师亦友的当年在二师工作期间关系最好的战友。
心里有没有心结,有,而且很难解开的心结。两人的关系不可避免的走向了冷淡,上次回西县场站见了一次面后彼此都感觉到了,战友情已经淡如水。尤其是当时陈飞已经是中校团参谋长,这让李战感到十分的失落。
二师的官兵们都知道,陈飞的晋升之所以飞快,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处理了两次一等险情理了一个一等功一个二等功,而实际上两次险情的主角都是李战。说白了,大家认为陈飞是跟着李战沾了光,但是陈飞却暗地里捅了李战一刀,至少很多基层官兵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绕不过去的事实,李战当初被齐宏赶走发配到北库,陈飞脱不开干系。而有一件事情只有陈飞知道,李战是为了帮他才得罪了王刚一伙,王刚怀恨在心举报李战“买媳妇”,直接导致李战在三河抗洪回来之后被调走,以一种让人难以接受的方式调走。
可是陈飞当时却没有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向齐宏、方成河汇报,但是他却在齐宏的问询下承认了李战的确给了应婉君家六万块钱,齐宏大发雷霆让李战第二天就卷铺盖滚蛋了。
这些事很久之后李战才知道,他也知道了陈飞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性汇报——当时陈飞已经在接受正营晋升副团的组织考察,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坎,许多基层干部迈不过这个坎止步于正营,等年限到了以副团级别转业。
他不怨恨陈飞,面临当时的情况也许很多人都会那么做,但是对陈飞也不复以前了。这一对二师曾经的黄金组合走向了分裂,令人惋惜。
许多人熟悉他们的战友都替李战感到愤慨,没有李战就没有陈飞的今天,陈飞最重要的两次功劳可以说是依附李战获得的,可是陈飞却暗地里算计了李战,因此令人愤慨。陈飞拼了命的训练一心往飞鲨集训冲,终于在第二次成为了二师第一位冲进飞鲨集训的飞行员后,他果断地选择了调到海航,可以说与基层官兵们对他的看法有很大关系。
最最最关键的是,陈飞对李战的愧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没有淡化反而加强了,当他后悔当初的行为后已经没有弥补的机会了。在他心里,那件事情是一根刺。当初如果不是李战冒着危险动用了原来在特别航空部队工作时的一些老资源帮他,别说火箭式晋升,他甚至有可能被强制转业。
李战的情绪很低落,在他心里面陈飞是他战斗机飞行生涯中很重要的引路人,他的大部分基础科目都是陈飞教的,李战也非常的敬重比他大几岁同时也是老乡的陈飞,把陈飞当成兄长看待,是最信任的人。应婉君那件事情陈飞最清楚,陈飞是最应该替他证明清白的人,可是恰恰是陈飞的选择性汇报让他以一种不光荣的方式离开二师。那简直是被扫地出门,这对视荣誉为生命的李战的打击是极大的。而来自于最信任的人的“背叛”,则让李战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恢复,如果他遇到的不是薛向东。
如今又要走到一起组成机组了,李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和陈飞之间的关系,而一个机组的内部关系如何直接关系到试飞工作的质量。他甚至一度想过申请换人,但是这个念头一冒头就迅速消失了。命令不是儿戏,组织要求也绝对不会因为个人亲故而有所改变。
李战闷闷不乐之下给聂剑锋打电话谈了此事,聂剑锋除了开导和鼓励也做不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