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烟突如其来的盛情,让天二顿时有些恐慌。
可反应片刻,才微微凝神。
这桂花糕,是小丫头做的?
看起来,卖相不错。
于是下意识的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也是不错。
天二品尝的认真,却是丝毫没注意到千夜离微微黑下来的脸色。
“好吃吗?”
“嗯,好吃。”
天二刚说完,就感觉到了不对,刚刚问话的,是他家尊主?
那个醋坛子?
心中一阵不好的预感升起。
却见绯烟将咬了一半的糕点喂进了千夜离的嘴里,后者立刻阴转晴。
变脸速度之快,让天二都不由得咂了咂舌。
心中微微嫌弃,这个妻管严!
随即心里却是有了计较,只要把自家主母哄好了,以后还愁自家尊主给自己使绊子吗?
“好吃吗?”
“嗯,好吃。”
听着似曾相识的对话,绯烟低低笑了一声。
千夜离这才明白,这小妮子,是嘲笑自己又吃醋了。
深邃黑眸中闪过一抹威胁,待天二走了,看他怎么收拾她。
见二人不住地眉目传情,天二转身出去,眼不见为净。
自从见了主母,他家曾经那个杀伐果断,冷漠傲然的尊主就一去不复返了。
真真是美色误人啊!
天二没有像往常一般直接隐去身影,而是去了绯烟的药园。
如果他没猜错,那个小丫头这个时候应该在拔草。
说起来也是够蠢的,明明是绯烟身边的大丫鬟,却是生生把自己过成了粗使丫头,就连拔草,都得亲力亲为。
看着药园里蹲着身子努力拔草的流萤,天二喊了一句,“小丫头。”
流萤转头,就见天二逆光而来,让她的心顿时就慢了一拍。
脸上的温度开始升高,耳尖也微微泛起了红。
她又想起,上一次,也是在这里,他抱了她。
起身欲走,可随即想想,自己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流萤没说话,继续拔草。
天二见状,也不恼,而是蹲下来和她一起拔起了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话。
心中却是再次嫌弃流萤,这么大一片药园,只怕这小丫头没日没夜的拔草,也得忙上个十天半个月,也不知道找个人帮忙,她不是挺会的吗?
站在门口,随便唤一声,自己不就出来了。
……
丞相府。
“数年不见,长姐一切可安好?”
陆浚还是一身白袍,只不过眼中少了暴戾,此刻,倒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
他不愿看见皇甫纤纤和孟晏日日耳鬓厮磨,也不愿忍受那些侍卫们的白眼,这才寻了个借口,延缓了行程。
可今早刚到盛京,就碰上了皇甫纤纤和孟晏缠绵,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来了丞相府。
陆婕,是如今她还在世的唯一亲人了。
“小浚!”
虽然十几年未见,陆婕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陆浚。
他还如从前那般,独爱纤尘不染的白色,正如他的性子一般。
可这样与世无争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在名利权势中存活下来,要么迷失自己,争名逐利,要么,沦为弃子,再无价值,很明显,陆浚就是后者。
两人寒暄了一会,陆婕才问起陆浚此行的目的。
“你和公主此行回来,可是因为陆家之事?”
说起陆家,陆婕的美眸之中升起一抹愠怒,并不仅仅因为陆家是生她养她的家族,更是因为陆家是她的母家,是她在丞相府站稳脚跟的根本。
自从陆家满门流放之后,她可以明显感觉到苏沐渊的生疏,而那些曾经服服帖帖的妾室们,也一个个开始不老实起来。
没有母家的主母,怎么可能在这浩大的丞相府立于不败之地,如今,她这丞相夫人的头衔,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如果不是还有苏璇这个有价值的嫡女在,只怕她现在收到的就是一纸休书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慕容绯烟!
想至此,美眸之中染上一抹疯狂,她要慕容绯烟死!
陆婕的神情,陆浚都看在眼里,谓然一叹。
曾经那个温和良善的长姐,终究还是在这惑人的名利中,迷失了本性。
说起来,自从他娶了皇甫纤纤,陆家迅速崛起。
可他的长兄,沉迷权势,竟然禽兽到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他的长姐,利欲熏心,曾经清澈纯净的眸子中,如今满是算计。
他们兄妹三人,也唯独有他,还停留在原地,却是十年来,受尽冷眼。
如果,当初没有皇甫纤纤,他陆家,应该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吧……
可这一切,都是陆家自己选择的不是吗,既如此,就怨不得旁人。
陆浚淡声开口,“公主是,我,不是。”
陆家是皇甫纤纤一手培养起来的棋子,可却是和他没什么关系的。
他此行回来,只不过是看看旧人罢了。
陆婕眸子中染上一抹不解,却听陆浚继续开口,“陆家,和我早就没有关系了。”
陆婕眉头一皱,却是想起了陆家将陆浚送给皇甫纤纤之前的那个晚上。
他声音淡漠,“今日,陆家为前途将我送至公主府,陆浚答应了,从今日起,我陆浚,和陆家再无半点关系。”
他依旧是平时那副淡雅出尘的模样,只是眸子里,染上了几分疏离。
从那以后,陆浚真的就没再和陆家有过丝毫的联系,就算是皇甫纤纤有意栽培陆家,陆浚也没出过一次面。
而远走安阳十年,陆浚也未曾来过一封书信。
纵然是陆家老爷子病重离去之时,也未曾见到陆浚最后一面。
陆婕知道,陆浚心里有怨,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
而娶了公主又有什么不好,一生荣华,那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纵然心中有些反感,可陆婕面上却是始终一副关切的样子。
这次陆浚和皇甫纤纤回盛京,是她唯一的机会,唯一翻身的机会。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惹恼了陆浚,如今,也只有他,才能让她重新夺回丞相夫人的荣光。
“就算你对陆家有怨,可大哥呢,你不知道,我看着大哥一身是血的模样,哀嚎声不断,可我却无能为力……”
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
可陆浚却依旧是那副淡然模样,声音里无悲无喜,“大哥,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