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媚娘十分淡定,冯英说的都对,自己恢复不了身份,那就要冯英去死,欺负她女儿夺她丈夫,她要冯英身败名裂。
等冯英死了,她想怎么恢复身份就怎么恢复。
冯英回头看见李正淳在人群中彷徨不安,她微微眯眼道:“李三郎,你也有份对不对?”
“阿英……我不知道啊,谁让你给我假钱……”
【还问他什么用,有没有份,这不都是应该的吗?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和他们纠缠毫无益处。】李几道都懒得看那三个人一眼。
冯英点头,看向万年县令道:“这些罪我一个都不会认,支援西南兵的三万贯钱是我支援的,说我盗用?你们这算什么证据,我是不会认的,我没有罪。”
肖芸皱眉,冯英给过军队钱?
肖雯娘看向肖芸,嘴角勾笑:“没有罪?打一打,就知道了!”
“阿简!我都这样了,人心呢?”回到牢房,冯英被打的血肉模糊,一条腿还断了。
好在李几道早早给她喝下了止痛的符咒,不然她早就疼死了。
可如今虽然不疼,并不代表她的伤不在。
她只是麻木了而已。
她没有招供,万年县令就一直打,打到板子都断了。
冯英最后还是没有招,她没做过的事情,坚决不招,她不能被人冤枉。
不招供,可以忍受身体的损伤,可并不代表她想留在这个地方。
“阿简,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
李几道摇头:“要看人心。”
人心,人心到底是什么啊?
“崔乘风你快滚开吧,我家娘子不用你来探望,只求你少说两句就行了。”
如今高氏他们也见不到冯英和李几道,只能在万年县外徘徊。
崔乘风要带他们进去。
高氏想到冯英的话,不肯欠崔乘风这个人情。
阿流直接骂了崔乘风。
崔乘风神色微微带着歉意:“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做,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确实有李家人的气息,就是你家阿简娘子的,但是我没说她杀人,证据不足他们自然会被放出来。”
现在呢?
放了吗?
都打残了。
“什么叫不知道?你是傻瓜吗?你是天生的玄法奇才,最擅长阴宅和阴事,你学什么都快,一点即通,这点人情世故你不懂?”
“肖家想吞了李家,肖芸和肖雯娘兄妹苟且被娘子指出来,如今人尽皆知,他们跟娘子有仇你不知道?”
“肖家兄妹差点害死王家小娘子,张扬跋扈,欺压弱小,你在长安城长大你不知道?”
“你到底什么不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偏偏喜欢做人家的走狗。”
“呵呵,我知道了,崔家亡李家之心不死,还以为你是崔家的另类,你跟你阿耶也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嫉妒我们娘子,所以想把人害死。”
阿流很少发脾气的,如今都忍不住了。
高氏点头道:“崔家郎君,算了,阿英和阿简还都关着呢,我们李家人本来就没落了,也斗不过你们崔家,你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不要再打扰他们了。”
芸娘到底温柔些,道:“崔家郎君,我们也知道可能没有你那句话,肖家人也会诬陷我们娘子,但是越是这种时候,看的不仅仅是是非黑白,还有人情世故。”
“你阿耶若是作恶多端你除掉他,别人都会说你一句深明大义,大义灭,但是你是不是忘了父母对你的恩情和教诲呢?”
“理法之外还有人情,你可能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是若是你真的好好想一想,你经常来我们家,娘子都很好的款待你,这种事你是否可以避嫌?”
“听闻朝廷办案,若是涉及家人还要避嫌呢,是为了防止徇私枉法吗?可能也是为了让亲人回避,免得亲人难做吧。”
芸娘声音好听又温柔,崔乘风神色恍惚一下,这些话,之前从来没人跟他说过,他也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
灯上确实沾染了李家符的气息,光凭这一点也不能说是冯氏杀人,他根本没想那么多。
自己,竟真的做错了吗?
这个时候,不可以说实话,要回避吗?
自己真的如此不会做人,所以阿简才不喜欢自己是吗?
可能跟阿耶关系不大吧?
崔乘风的情绪一瞬间失落到了极点。
他一直以为李几道是情智未开,所以才看不见他的优点的。
“我……”
“其实那个灯,是我的。”最后芸娘低声道。
崔乘风倏然抬起头看着她。
阿流道:“郎君,你走吧,若是你真的想帮我家娘子,请去该去的地方给我们家娘子讨公道,这里,您说破了天,他们也不会放了娘子是不是?”
崔乘风收紧了拳头,倏然转身。
崔乘风走了,他们更进不去监狱了。
如今李红心都被官府的人监视起来了。
肖敬泽说要在他们的赛道上平了李家,他的赛道就是皇权,皇权大过天,他们李家在这种时候,能人再多都显得无力。
阿流突然道:“高娘子,我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就这么等着娘子他们肯定不会被放出来,我们去找关系吧。”
“找谁啊?”
阿流沉了沉心思道:“您去找赵夫人,芸娘去找十七娘。”
“我,我有我的道!”
“我们分头行事。”阿流说的坚定又果决。
“分头行事啊?”长安县县令从府衙中走出来,看见了他们,不认同的摇头:“别说三个女人,就算十个女人,也无法成事啊,你们是女人,成不了事的,知道冯氏得罪的是什么人吗?天子近臣,趁着事情没有牵连你们的时候,分分家产快走吧。”
他说完就走了。
明明打了冯英,好像还挺贴心的。
阿流面无表情的回头:“高娘子,芸娘,不要听他的。”
“女人,为什么不能成事?”
“娘子没做过,我们一定可以把她救出来。”
她不信,没有证据的莫须有罪名,真的就能定了冯英的罪。
她不信,权势真的可以一手遮天。
哪怕前路危险重重,她依然不信,邪恶真的能压倒正义。
强权之下,她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她不信,她还有一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