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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忽然,一声踩踏在落叶上的声音惊醒了二人。

慕仙宜猛然转头循声望去,却没有看见任何人,他皱起眉头,心生警惕,正想往前走,问是何人的时候,就见连廊的另一个方向走出一个人来,他定睛一看,却是凌雪棠。

凌雪棠今日一身黑,月色落在他身上,泛出清冷肃杀的光辉,他的双眼和眉心正好被前面的树枝投下来的影子笼罩着,看得见的半张脸上,唇线紧抿,带着冷意:

“公主独自一人出来久了,该回去了。”

慕仙宜愣愣地望着他,过了好几个弹指才反应过来,转头看了看蒋光熙,尴尬地笑了一下:“抱歉。”

这一声“抱歉”,既是他先行一步的抱歉,也是对蒋光熙一番情意的歉疚。

蒋光熙自然明白,他看着慕仙宜走向凌雪棠,只觉呼吸中都夹了刺,刺痛胸口,尖锐地疼。

然而他并不能做什么,慕仙宜对他无意,又是人妻,自己没有任何立场要求他回应自己的爱恋。

……

慕仙宜和凌雪棠一起回到了大殿,凌雪棠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默然给他夹了一块点心,脸色不怎么好看。

他不敢去瞧凌雪棠的眼睛,生怕那双眼睛露出冷漠或者愤怒的情绪,他会很难受的。

他把目光投向宴会——殿内依旧觥斛jiāo错、推杯换盏,可是对面某一处,却是空着的。

心中一觉,慕仙宜低下头来,将酒盏递到口边,遮住了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

翌日一早,皇帝就带着众多王公贵族出发前往围场打猎了。

行宫中,只剩下慕仙宜、兰贵人和瑛婕妤这三个“女眷”,以及一个身体不适无法骑马的蒋光熙。

慕仙宜坐在窗口,望着窗外一棵硕大的松树,怔怔出神,手里提着的láng毫都不自觉滴了墨下去,纸上刹那绽开一朵墨花。一旁的鸾镜忙提醒道:

“公主,公主,纸上沾墨了!”

慕仙宜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忙将笔搁在笔山上,又拿另一张纸来吸墨,不过那墨点还是擦不掉了,他颓然弯了脊背,自言自语似的问道:“我若真的让你把这封信送与蒋光熙,是不是我的清白,也像这纸一样,沾了墨点,再也拭不掉了?”

鸾镜闻言,开导他道:“公主莫说这样的话,公主尊贵,乃金枝玉叶,驸马如此对待公主,本就是负了公主的心,是驸马有错在先。”

慕仙宜怔怔地望着那张信笺,没说话。

行宫幽静,却能听见野外鹰叫,日光从松树中渗漏下来,投映在书案上,显得斑驳不堪。

“算了,就这样吧,是他先对我不好的!更何况我也没有背叛他。”慕仙宜说着,咬咬牙,将信笺叠好,装入一个信封中,封好了,jiāo给鸾镜,把脸别向一边,道,“去吧,把信送去给小侯爷。”

鸾镜恭敬地接过信,道:“是。”

“等下。”慕仙宜又转过脸来,道,“虽然行宫人少,但免不了有人,你小心些,注意避人耳目。”

鸾镜便谨慎地点点头:“是。”

说着,恭敬地退下去了。

当日,章武帝和满载而归,于是又是大宴群臣,众人旗开得胜,比前一日更是雀跃、高兴,再加上有猎来的野味下酒,人人都喝得醉醺醺的。

秋猎的第二日是重头戏,因为这一日,会将前一天猎来的一只不曾受重伤的、做了记号的兔子放走,谁猎到这只兔子,谁便是当日魁首。兔子本就难猎,更何况是猎到过的,它受了惊吓,更是极难猎到了。

不过好在众禁卫军会形成一个包围圈,范围不至于太大,一众年轻人也不至于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慕仙宜这一日也跟着出来了,骑着马,跟着章武帝站在包围圈外看“战况”。

那只兔子被放出去一炷香的时间后,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一众皇子王孙和贵族子弟纷纷打马而去,一时间现场沸反盈天,喝彩声和叫好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凌雪棠一直追着那只兔子往林子中而去,其他人也都齐头并进,然而兔子越跑越急,林子也越来越深,众人便不免四散开来,渐渐地,凌雪棠身边只剩下了盛近安和四皇子慕景琛,三人以及身后的侍卫紧紧跟着,追逐着那只四处乱窜的兔子。

“凌雪棠,你瞧着吧,这只兔子一定是我的!”盛近安在马上,十分张扬地喊道,“你和四皇子放弃吧!”

慕景琛自然不肯认输:“鹿死谁手还未必呢!”

凌雪棠控制着身下的良驹,俊脸神色冷峻:“盛近安,兔子我势在必得。”

盛近安却是勾唇一笑,语气张狂至极:“你都要被戴绿帽子了,还有这心情跟我争兔子……我要是你,当了乌gui王八,就不出来丢人现眼了!”

话音一落,兔子跑不动了,脚下一慢。

凌雪棠眼神一凛,杀机毕现,他从箭筒中摸出一支箭,搭弓she箭——

“嗖”的一声,那只兔子应声被she,重重地被钉在了地上。

“哇!凌雪棠你厉害了厉害了!”才赶上来的楼毓章兴奋地大叫起来,“今日的彩头是你的了!”

凌雪棠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侍卫将兔子取来jiāo给他,他也只是抿了一下唇,接过兔子就将它扔在马后的猎物袋里了。

“皇姊夫你也太厉害了……”慕景琛很无语,“你这样根本没有悬念啊,我们才跑出来没多久。”

凌雪棠“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调转马头往林子外走。

其他人见状,只好跟在身后无功而返。

盛近安赶上来,俊美到邪气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哼,侥幸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凌雪棠神色yin沉,却并不理睬他,两人齐头并进,很快出了林子,直奔皇帝所在而去——凌雪棠必须将这只兔子jiāo给皇帝,经皇帝鉴定,才能确定夺得今日魁首。

众人只见一身黑色劲装的凌雪棠和一身华服的盛近安齐头并进而来,凌雪棠身后挂着那只兔子——不由都齐齐喝彩起哄起来。

正在场上热闹之际,忽然见不知从何处she来一支箭,直直朝着凌雪棠的背she去!

而凌雪棠还驾着马朝着皇帝而去,根本没有意识到危机正从后面飞近,只消刹那,即可取他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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