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疲倦了,脑子里也是昏昏沉沉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她闭上眼睛,很快又睡着了。
他松了口气,手轻轻理理她睡得有些皱皱的眉毛,她的眉毛也很长,有几根特别奇怪地纠结在一起。
“冯丰……”
她没回应,又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他做了个奇怪的举动,很轻很轻地挨着她的嘴唇。
她无知无觉,自然也不会反抗。
他却笑起来:终于,心安了。
很长的时间,他的嘴唇都轻轻贴在她的唇上,仿佛一个在荒漠里行走了许久的绝望的人,一瞬间终于逃出生天。
巨大的狂喜几乎击溃了他,他的头侧在她的身边,轻轻拉住她的手,沉沉地睡了过去。
大中蹑手蹑脚地进来,他拿着两个电话,一个是李欢的,一个是冯丰的,两个电话都响了许多次,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见李欢睡得那么熟,这是连续一周以来,他第一次熟睡,便不想打搅他,又悄然退了出去。
冯丰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是黑的,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心里有点害怕,想动一下,才发现有人拉住自己的手,很温暖的感觉,仿佛还在那个下雪的夜晚,两人手拉着手,在街上狂奔。她惊喜地喊:“黄晖……”
声音明明那么大,是用了全力发出的,为什么却轻如蚊蚋,身边的人都感觉不到?
她用了一点力,紧紧地拉那只手,一个劲地喊:“黄晖,黄晖……”
李欢蓦然睁开眼睛,拉亮了病房里的灯,看她的嘴唇一张一翕的,依稀辨认出,她竟然在叫“黄晖”。
他喜道:“你醒啦。”
她却立刻闭上眼睛,好一会儿,终于适应了光线,她再次睁开,发现眼前满头白发的人,不是黄晖。
“你是谁?”
李欢聂聂的:“我……我是李欢呀……”
李欢又是谁?
她想坐起来,浑身却绵软无力,神情越来越焦虑:“你走开,我找黄晖……”
“冯丰。”李欢轻轻扶住她,她却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在挣扎,越挣扎,一些刚刚发生的事情就越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黄晖死了!
黄晖死了!!
黄晖早已埋葬了!!!
这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他已经去了!
手心滚烫,仿佛还沾染着他临死时流淌出来的热血,带着咸的腥味在鼻端回旋。她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慢慢地明白一个事实:自己害死了那个人!
一如自己手腕上的伤痕——一心想死的人,结果怎么都死不了。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嚷起来,拼命想跳下床去:“你为什么要多事?为什么?我不想活,不想活啊……”
活着,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她挣扎得太激烈,刚刚取了点滴针管的手背几乎要滴出血来。
李欢轻轻抱住她的双臂,“冯丰,你冷静点……”
她拼命地厮打他、咬他:“你滚开,谁要你多事,你滚啊……”
就算力气不足,可是,李欢的脸上也很快被抓破了,可是,他毫不在乎,依旧紧紧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