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了，好像是第一两个是银杏树林，然后青石滩，接着C市。哦对了，在C市处理伍荷之前，我就已经在面包车上，把周浩处理掉了。现在，面包车已经烧毁了，你们没办法查证了。”
谢晓筠对案件的过程，显然比宁梓欣她们要了解得多。
不过，安雪也非常清楚，他没有真的动手杀人。
“你放心，就算面包车摔下山崖，并且爆炸了，只要车上有过大量血迹，就一定可以检测出来。不过，凶手杀害周浩，一定不在面包车上，而是在一个和‘大丫’有关的地方，比如兽医院？”
安雪不缓不慢地做着推理，谢晓筠原本平静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知道的。高捷说，你为了照顾‘沙沙’，经常去找兽医。而且，还会时常往游乐场的医务室跑。那个人，在医务室吗？”
安雪继续观察谢晓筠的表情。
他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抿着唇不予回答。
安雪看着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接近真相的。
不过，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依着自己的想法道：“不过，我想她应该不在医务室，否则你伤成这样，以你跟她的交情，怎么可能对你不闻不问呢？或者说，你们的友情，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牢固。她宁可牺牲你们几个，也要保全自己。”
“她不是这样的人！”
宾果，激动得脱口而出了。
安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谢晓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解释道：“我已经认罪了，你们何必还要追根问底呢？”
“因为你顶多只是个帮凶，根本没有杀人。”
安雪知道她和宁梓欣她们一样，绝对不会出卖大丫。
所以，这个大丫的身份，还是需要她们自己查。
“凶手具备非常熟练的解剖技术，所以她一定是个医生。不过，我们也查过，被万彪他们拐过受害女性和家属，作为医护工作者的人，都没有在育幼堂的经历。所以，她们就只能被排除在外了。幸好，高捷告诉我一件事，就是你经常去找兽医。这个会解剖的医生，不是给人看病的，而是给动物看病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谢晓筠连忙否认。
可是，他越是否认，就越证实了安雪的猜想。
“是不是这样，我们警方自己会查。”
安雪笑了笑，将手中的钢笔和记录本送到他面前：“你看了一下自己的口供，如果没有问题，就签个字。我们警方会以诱哄周萌萌、绑架和非法禁锢周浩的罪名起诉你。如果，之后警方抓到杀人真凶，你还将多一条协助凶手犯案罪被起诉。”
谢晓筠看着手中的口供本，并没有太在意，直接签了名字。
安雪接过钢笔和本子，起身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好好养伤，静候庭审之日的到来。”
说完，她用眼神示意其他人跟自己离开病房。
临到门口的时候，安雪突然停下脚步，对着病床上的谢晓筠道：“哦，对了，高捷让我转到一句话给你。‘害你受伤，她万分抱歉，她会接受法律制裁，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
……
谢晓筠听了这话，眉心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安雪没有再说什么，和白旭，简晶晶，石睿走出了病房。
等稍微走远了一点，简晶晶便充满疑问的开口道：“安队，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谢晓筠呢？应该疲劳轰炸，逼他说出大丫是谁才对呀。”
“他不会说的。”
安雪一脸严肃道：“这些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虽然内心非常敏感。可是，她们本身也非常独立！各自有各自的信念。所以，疲劳轰炸对他们没用。她们最注重的是感情，只有分裂她们的感情，才能达到效果。可是，就宁梓欣她们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们之间的信任感非常强大，完全不相信大丫为了自保，让他们当替罪羊。所以，我们只能另外想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
“查兽医。”
几乎是同时，安雪和石睿一起说了这三个字。
简晶晶拧着眉想了想，不太认可地说道：“可是，整个W城那么多兽医呢，应该很难查吧？”
“确实不太容易。不过，石队有什么好办法吗？”
安雪看着石睿的表情，觉得他似乎是胸有成竹。
“我刚收到了C市法医的信息，说在伍荷体内发现的麻醉药，是动物专用的麻醉药。所以，我可以走访一下出售这类麻醉药的零售店。”
“那这些零售店的地址，让杨婕帮忙搜索出来。”
安雪说着，拿出手机，给杨婕打了电话。
“师姐，你那里怎么样了！知道杀害万彪他们的凶手是谁了吗？”
刚一接通，就被杨婕如同洪钟的声音，震得耳朵刺痒。
安雪很是嫌弃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说道：“还不知道，但是已经可以确定凶手是个兽医，所以掌握着高超的解剖技术。现在要你做的是，帮忙查询受害人及其家属的名单中，谁是从事兽医工作的。另外，还会不定时的新去游乐场的医务室蹲守。”
“哦，知道了，我现在就查。”
“另外，石队也有事情，需要你帮忙查询。”
“什么？他不是C市的说队长吗？怎么会要我帮忙查东西呢？”杨婕不太情愿地吐槽着，却不知自己的话，全部都被石睿听得一清二楚。
石睿拿着安雪的手机，态度还算温和地说道：“因为要调查的东西，在W城，而且跟凶手有密切的关系。”
噗……
杨婕感觉自己丢人丢大了。
电话那头传来“喷水”的声音，很明显她刚在喝水，一听到石睿的声音，就喷了。
石睿同样把手机拿着远离了耳朵一点，问道：“怎么样，小杨同志，能帮这个忙吗？”
“事关W城的案子，就算不帮，也一定要帮的。”杨婕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文字，说：“行了，把要查的东西发到我的手机上。”
“好，那就这样，我把手机还给安队了。”
说完，就把手机还给安雪。
杨婕正想骂安雪不厚道，坑姐妹，就听到手机被挂断了。
我去！
现在都是这么坑小白羊的吗？
杨婕无语地翻着白眼，感觉都快翻到脑后去了。
安雪把要查的麻醉药的名字发给了杨婕，并且提醒道：你无语个几秒钟就行了，可别超过一分钟，尽快做事情。
……
杨婕看着这样的留言，气鼓鼓地鼓囊着嘴巴，想骂脏话，但是最终没有骂出口。
她很快用电脑进行筛选搜索，一连串的文字在电脑屏幕上快速闪动着。
至于安雪他们，进入电梯之后，直接到了医院的院长室。
安雪跟院长商量之后，把石睿编入医院的保安监控室，让他可以随时看到谢晓筠所在的病房外的情况。
石睿让自己的下属，伪装成护工，进入病房区监视。
一旦有陌生人靠近谢晓筠的病房，就立刻通知石睿进行病房监控。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安雪，白旭和简晶晶离开了医院。
三人到停车场开车。
刚坐到车里，白旭就看着安雪问道：“老婆，是不是要去新游乐场？”
“嗯。”
安雪点了点头，开车驶出停车场。
“去新游乐场？”简晶晶坐在后排，特意趴在安雪驾驶座的后背上，问道：“查医务室的医生吗？”
“对。”
“能查到吗？”
“不知道。”
安雪摇了摇头，说：“未必会有什么线索，可是，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必须去查个清楚。”
“嗯。”
白旭简直就是安雪的超级拥护者，用力点了点头，说：“支持老婆！我们去查。”
“嘘，你一整晚没有睡觉，不困吗？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不要。”
白旭摇头，但是身体却本能地打起了哈欠。
“你看你，就是困了，还要瞎逞强。”
“没有逞强。”
白旭连忙解释道：“我觉得我脑子和精神都挺好的，并不觉得困，打哈欠只能本能反应而已。”
“什么歪理！困了就是困了，刚好顺路，我先送你回家。”
“我不！”白旭任性地拒绝，双手插着腰，看着安雪说：“我不要回家！”
安雪见他不听话，脸色不自觉地转沉。
白旭看出她脸上的变化，连忙放软了语调，说：“老婆，你相信我！我真的不困。如果，你觉得我困了，我现在在车上睡一会儿，可以吗？”
“白白。”
“老婆，你就让我跟着嘛！你要去的是医务室，说不上我这个学医的能帮上忙呢。”
白旭只能找出专业性的借口。
安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接受了他的要求：“行吧，带你去，不过你先闭上眼睛，靠着椅背睡一会儿。”
“嗯，好。”
白旭很听话，立刻就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安雪其实也不是一定要送他回去，而是之前医生叮嘱过，如果想要白旭恢复记忆，一定不能让他的大脑过分疲惫，否则会影响解毒剂细胞，对大脑海马体的修复进度。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新游乐场的停车场。
安雪他们下车，直接对保安出示了警察证件。
关于马戏团有人受伤的事情，保安也都是知道的。
所以，立刻就开门放行了。
保安队长蒋斌直接领着安雪他们到了医务室门口。
“警察同志，这里就是医务室了，值班医生应该已经在了。”
“好的，谢谢，我们自己进去就行。”
安雪礼貌地道了声谢，让他离开。
而后，走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这会儿不是还没营业呢？已经有人不舒服了？”
说话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里面的休息室走出来。
他看着安雪，白旭和简晶晶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便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你是医生？”
“是啊。”
男人指着自己的胸前的工号牌，说：“我是有医生证和救护证的专业医护工作者，你们是谁啊？”
“警察。”
简晶晶直接出示了证件。
男人明显有点紧张起来，口齿不清，带着一点结巴道：“这，这是干，干嘛？我，我又没犯事。”
“罗医生，对吧，你别紧张。”
安雪的态度还是温和的，四处看了一下，问道：“这个医务室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医生吗？”
“有的。”
罗昆点了点头，说：“我休息的时候，就会有另一个医生过来值班。”
“另一个医生是谁？”
“这个，你还真的问住我了。”
罗昆想了想，说，“你们跟我进来吧，我去翻一下值班记录册。”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值班登记本，指着上面一个名字说：“喏，就这个，柳明凤。”
“柳明凤？”安雪看了一下，发现这个医生来医务室的时间很少，便问道：“她长什么样？多大年纪呀？”
“她是个退休的医生，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可以有正常的双休日。”罗昆解释道：“一般，我是周一和周四休息。她就会来顶班两天。”
“退休医生？”
“是啊。”
罗昆一脸不解地看着安雪，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安雪摇了摇头，拿起登记本，认真翻看了一下。
突然，她发现前面的笔迹和后面的不太一样，蹙眉道：“这前面和后面的签名，好像不是一个人写的。”
“有吗？”
罗昆凑上前看了一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大大咧咧地说道：“这不都是‘柳明凤’三个字，没什么不一样呀。”
“不，前面的字工整，后面的签名喜欢往左边倾斜。”
简晶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安雪立刻拍摄了前后两种签名的照片，发给了姜鑫，让他校对笔迹。
接着，她登录警方的内部搜索网站，查询这个“柳明凤”的资料。
“柳明凤62岁，曾经是第一医院急诊科主任。退休之后，经常会帮助社区医院，办义诊。也去一些娱乐景区做义务的值班医生。”
“这么看来，柳医生是个大善人呢。”
简晶晶一下子就对这个老太太提升了不少好感。
安雪没有说话，在个人资料库查到了柳明凤的住址，说：“我们去找这个柳医生聊聊。”
说完，就向罗昆告辞，直接朝着游乐场大门口的停车场走去。
上车后，安雪导航了地址，就朝着柳明凤的住处驶去。
*
差不多用了一刻钟的时间，金太阳小区门口。
安雪把车子停好之后，就带着白旭和简晶晶找到了37栋楼。
三人走到了101室门口，按了门铃。
很快就有人出来应门。
“谁啊？”
来人是个白发苍苍，但是精神矍铄，充满活力的60多岁老太太。
安雪立刻开口道：“你好，请问你是柳明凤医生吗？”
“是，怎么了？你们是来找我看病的吗？”
“不，我们是警察，想找你确认几个问题。”
“哦。”
柳明凤恍然大悟，开了门，道，“进屋说吧。”
安雪他们也没有拒绝，跟着她走进客厅。
屋内看起来非常干净整洁。
柳明凤示意他们在沙发处坐下，“坐吧，坐下说。”
“嗯。”
安雪点头，在她面前坐下，道：“柳医生，其实我是想问，最近新游乐场的医务室，都是谁去值班的。”
“哦。”柳明凤笑了，表情有点惊奇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最近去医务室值班的不是我？”
安雪解释道：“因为签名的笔迹不同。”
“原来是这样。”
柳明凤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对，最近两个月，因为我新房子的装修，然后又赶上搬家，琐事比较多，就请别人帮忙去值班了。”停顿了一下，不解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