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爷爷想让你回来陪他吃饺子，我正要过去寻你，却遇到沈叔叔，就聊了两句。”见沈黎川没有说话，苏堇一开口解释道。
“我和爸，还有二伯正在商量，要不要将病情告诉爷爷，让他自己来做这个决定。”沈黎川收回了落在玻璃门里的目光，看向苏堇一。
“也好。”苏堇一点了点头，对于沈黎川的这项提议并不感到意外，“沈爷爷应该有知情权。他老人家已经挺过了无数次风浪，相信这一回，也能化险为夷。”
“嗯。”沈黎川薄唇紧抿，轻轻牵住苏堇一那有些冰凉的手，“我们进去吧。”
……
“小川回来啦？快来吃饺子！”见沈黎川和苏堇一牵着手进来，沈老将军顿时喜笑颜开，“刚才一一也尝了，直夸家里厨师的手艺好呢！来，趁热吃，荠菜馅儿的！”
“好。”沈黎川笑了笑，拿起公筷夹了一个保温盒里的饺子，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您的禁忌食谱上没有饺子吧？”
“哥哥，你就放心吧，有我看着呢！爷爷哪儿敢乱吃东西？”沈星晚眨了眨眼睛，献宝似的说道，“刚才小谭护士来过啦，说这荠菜馅饺子爷爷可以吃，只要不吃太多就行！我和爸，还有一一都吃过啦，就差你啦！快尝尝看！”
闻言，沈黎川这才将那荠菜馅的饺子塞入口中，浓郁的汤汁瞬间四散开来，的确鲜美。
*
苏堇一就这么静静地立在床边，看着沈黎川祖孙四人一齐吃水饺的暖心画面，心中不禁升起一丝酸楚。
对于沈家的人来说，这样的场景，恐怕一年也遇不上一次吧。
很难想象，沈时昀和沈氏兄妹不在家的那些日子里，沈老将军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大院里看花开花落的场景。
“哎，”系统空间里，096也学着人类的模样叹了口气，“沈老将军的确挺可怜的。不过，这治疗方案真的要让他自己来做决定吗？会不会有些残忍？”
“沈爷爷并非普通的老人家。他有远见，有魄力，更重要的是，有坚定的意志。所以，我相信他不会被病魔击垮。”苏堇一敛了敛眸，在脑海中和096交流了起来，“况且，就算是最亲近的家人，也没有权利替患者本人做出这种关乎生命的决定。最应该做的，反而是尊重他本人的意愿。”
“好像有道理。沈老将军应该也不想就这么被蒙在鼓里过下去。”096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宿主，如果某一天，我是说如果，你也到了沈老将军这个年纪，面临跟他老人家相似的境况，你会选择保守治疗，还是手术治疗？”
“这个选择是极有可能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而变化的。”
苏堇一凝眸沉思道：“但以目前的想法来看，我应该会选择手术治疗。当然，手术治疗之前，我会尽量做好一切准备，将手术风险降到最低的同时，也把之前未能达成的心愿完成。这样，即便是下不了手术台，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而且，还能为华国医学界贡献一组数据，何乐而不为？”
“……”096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谁能想到自家宿主竟然还能说出为医学界提供数据这种话来，这真的能算做一个理由吗？
祖孙四人其乐融融地吃完水饺后，护工立刻上前将餐盒收拾了起来。
“小晚，你……”沈时昀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虽然在处理家国大事上游刃有余，但在面对自己家人时，沈时昀却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相处，尤其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儿。
大约是长年忙于政务，长久不在家的愧疚感所造成的。
“沈叔叔，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下面有一家食疗店，想请小晚陪我一起下去看看，给沈爷爷预订一套餐食，您看怎么样？”苏堇一却是领会了沈时昀的意思，上前说道。
“好，麻烦你了，一一。”沈时昀感激地看了眼苏堇一。
其实，沈时昀也并不是不打算将沈老将军的病情告知沈星晚。
而是知道沈星晚的性子过于敏感，尤其听不得亲人重病的消息，若是当着老人家的面哭起来，恐怕还会影响病情。
所以，此事只能回家之后再讲与她听了，而此刻苏堇一支开沈星晚的行为，也算是帮了他大忙。
待两人离开后，房间里的气氛顿时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无论是沈黎川还是沈时昀，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开口。
“时昀，”沈老将军微微笑了笑，“你再不开口，两个小姑娘可就要回来了。”
“爸，”沈时昀终于是犹豫着开了口，“二哥他正在国外办展，目前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哦？鸿生也要回来？”沈老将军敛了敛眸，不紧不慢地问道，“你特意把小晚支开，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吧。”
“爸，什么都让您猜到了。”沈时昀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跟您聊下您的病情。”
“嗯，你说，我听着呢。”沈老将军笑看向自小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沈时昀。
“您，心脏上长了一颗肿瘤。陆主任的意思呢，是有两套治疗方案。”沈时昀握住了沈老将军的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一种是保守治疗，但是效果就没那么好，这颗肿瘤还是随时会危及您的性命。另一种是采用手术治疗的方案，但是风险比较大，您可能，可能……”
“好。”沈老将军慈爱地拍了拍沈时昀的手背，“终于说出来了，压力没那么大了吧？”
“您，您都知道了？”沈时昀抬起头来，看向身后的沈黎川，“你跟爷爷说了？”
“爸，我回来得比您还晚，就算是想说也没有机会。”沈黎川无奈地摇了摇头，“爷爷，恐怕是自己猜出来的吧。”
“那是自然，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知道吗？”沈老将军竟然还得意地笑了笑，转而看向沈时昀，“而且，我这状况要真像小护士们说的那样，不怎么严重，能让你抽这么久的时间回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