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便是齐阿奶照看着我长大，如今她需要照顾，我却没办法陪在身边。所以，这手术费，是我自愿出的，不用您还。”苏堇一拧上了保温杯的盖子，“但是，我还有个请求。齐阿奶做完手术后，希望您能辞掉工作，全心全意地在家照顾她老人家，让她安享晚年。”
“一一，你这算什么请求？等她老人家术后，我肯定是会好生照顾着的。”齐斌愣了愣，“但该我还的钱，我还是……”
“大哥！”齐珍忍不住开了口，“不是我说你，你又要全心照顾咱妈，又要还钱，你哪儿来的钱啊？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了？别说还钱了，你要是真天天待在家里照顾咱妈，我看你们俩吃饭都困难！”
“一一，你别介意啊！我这话虽然说着难听，但也是事实。”大概见苏堇一和沈黎川还在旁边坐着，齐珍又不好意思地补上了一句。
“没关系，珍姨。”苏堇一微微颔首，“不过，珍姨大概是忘了，月姨不是承诺了会还钱给齐阿奶吗？我想齐阿奶应该是不舍得找月姨要利息的，那就一个月还2w。再加上我每个月给齐阿奶的2w，怎么也够齐阿奶和齐叔一家的开支了。”
“你这孩子，你不要大哥还钱，却让我还？”齐月气急，一个月2w，她哪有钱还！
“一一，”齐珍却是推开齐月，激动地站了起来，“你看，大哥他种了一辈子地，心思也没有我们女人细腻，哪懂什么照顾人啊？不如让我来照顾咱妈，保证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
“呵呵，你照顾？刚刚商量还手术费的时候你怎么一分也不想出？”齐月却是很懂自己这个妹妹，一句话就戳破了她的目的，“我看，你就是想白得那4w块钱吧！到时候指不定怎么磋磨咱妈呢！”
“二姐，你怎么说话呢？”齐珍气得咬牙切齿，“你把妈的钱都花光了，我们都没跟你计较，你还想怎么样？那可是140w啊！”
“够了！”眼看着齐月、齐珍两人差点儿就要打起来，齐斌脸色阴沉地猛拍了下桌子，“你们两个什么心思，我心里清楚！别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咱妈由我来照顾，手术费也由我来承担，你们就别想了！”
齐珍、齐月纷纷噤声，不敢再跟这个傻大哥吵吵，只想着以后再找别的办法来骗这笔钱。
“既然都商量好了，那就写个欠条吧，以免往后又有什么纠纷。”沈黎川眸色深邃，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文件袋放在桌上，“齐月女士共计向齐阿奶借款共计140w，无息。每月还款2w，共计70个月还清，若逾期不还，年利率上涨至24%。”
“欠，欠条？”齐月打开文件袋，拿出里面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款瞬间让她感到一阵头疼，“家里人借钱，没必要这样吧？”
“呵，太有必要了！”齐珍冷笑一声，“要是不签这欠条，你指不定以后还要怎么赖账呢！”
齐斌虽没说话，但也皱着眉头看向齐月，那架势，像是她要再敢说一个“不”字，他就能再甩她一个巴掌。
何况，苏堇一和沈黎川也端坐一边，看样子，也不准备轻易揭过这件事情。
最终，齐月没法儿，只能硬着头皮欠了那借条，甚至还被沈黎川提醒着按下了手印。
做完这一切，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仿佛这屋子里的人，跟她毫无关系似的。
齐珍见齐斌态度坚决，也不好再提由她来照顾齐阿奶的事情，只能也跟在齐月屁股后面离开了。
“谢谢你，一一。”齐斌的眼眶有些微微发红，“若不是你今天来得巧，恐怕我妈她，她连手术都没法子做……”
“齐叔，不用客气。”苏堇一站起身来，将一张名片递给了齐斌，“我准备在N城待两天，等齐阿奶 手术成功，身体稍微恢复一些后，再离开。这是我的手机号，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联系我。”
“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齐斌有些哽咽，对着苏堇一鞠了一躬，“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的……”
苏堇一只是略微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齐斌的道德感太高，若是她一直拒绝，反而会引起他的愧疚之情。
……
*
离开齐阿奶家，苏堇一就带着沈黎川去了N城的桃花源别墅。
这是苏家在N城置办的房产，自离开N城之后，她也有许久未曾来过了。
桃花源别墅的管家早就得了消息，在门口候着，见到苏堇一和沈黎川时，自是热情地迎了上去。
……
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将散未散，远处的群山像是披上了一层金纱，温柔的晚风吹散了云霞，为山下的人们带来丝丝凉意。
“想去我曾经住的地方看看吗？”苏堇一站在落地窗前，忽然出声问道。
“好。”沈黎川的目光落在了苏堇一的身上，眉宇间多了几分温和。
其实，苏堇一先前住的那个临时棚户，他在上次前来调查诬陷霸凌的事件时，就已经去过了。
自陈氏夫妇相继入狱以后，那个棚户便空置了下来，即使价格再低，也没有租户愿意租一间这样的房子。
就连房东王大宝的妻子也觉得那里风水不好，太过晦气。
但是，改建又要花钱，再加上房东夫妇俩都是个懒的，于是那棚户就那么一直空置在那里。
路程并不算远，不过半个小时，两人便驱车来到了苏堇一原先居住的那条街。
车才拐进巷口，原先坐在那里摘菜的大婶们就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眸中全是艳羡之色。
“你们找哪个哦？”
待沈黎川和苏堇一由于路太窄下车步行后，其中一位大婶更是大大咧咧地问道。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可不像是我们这条街的人哦！是来找亲戚的？”
“不对，我怎么看这女娃娃有点儿眼熟？”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不过，这天仙般的人物，咱们真见过？”
……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苏堇一只略微向她们点了点头，称是附近的游客，晚间无事才随意出来逛逛。
告别了几位大婶之后，苏堇一和沈黎川很快就来到了曾经居住过的那间棚户门前。
门锁早因为年久失修而锈掉腐蚀了，看起来的确像是很长时间无人居住了。
沈黎川只轻轻推了推，那沉重的木门便发出一阵“吱呀”的声响，开了一条缝。
苏堇一随着沈黎川的步伐，进入了屋内。
屋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大部分家具已东倒西歪，落满了灰，几乎看不出原有的模样。
她轻轻碾了碾桌子上的灰尘，像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而沈黎川的目光却是落在了窗台上那个破旧的烟灰缸上。
烟灰缸的周边都布满了灰尘，唯独中间的那撮烟灰，却像是新的一般，依旧清晰可见。
他用手一探，那烟灰，果然还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