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愿意帮我找证据？”成卫国的眼神亮了亮，转而又黯淡了下去，“这件事情太难了，根本没有所谓的证据可言。不管我说什么，吴双海一句\\u0027忘了，记不清了\\u0027就能轻描淡写地带过。何况，这件事情有刘尧把持着，也没什么转圜的余地。”
“所以，我们应该想办法让吴双海主动承认。”苏堇一神色淡淡。
“主动承认？”成卫国愣了愣，“他怎么可能主动承认，你有什么好办法？”
“不如，成工先说说，您和刘设计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堇一再次不疾不徐地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
“……好，我告诉你。”成卫国叹了口气，“篡改数据这件事情，刘尧本来是暗示我去做的。但是，我不同意。毕竟，这事儿不仅会害了你的前程，还有可能会星辰一号的研发进度。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就装作听不懂给糊弄过去了。”
“后来，就是例会那天。你提出数据被篡改了，我吓了一跳。”成卫国抿紧唇瓣，“我明明拒绝了，可这件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就意味着有别人去做了这件事情。不过，因为你发现的及时，也没造成什么太大的后果，我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苏堇一点了点头，难怪那天她在例会上提出数据被篡改时，成卫国的脸色有些奇怪。
“吴双海被查出来之后，我没忍住，去找过刘尧两次。最后一次，我们在他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份文件，然后就跟他吵了起来。”
成卫国皱了皱眉：“我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道不同不相为谋了。他为了那个位置，竟然能摒弃科研精神，在工作这么忙碌的情况下，花心思算计别人。”
“文件？”苏堇一很快就抓住了成卫国话里的关键词。
“嗯。不过那文件已经被他放入碎纸机里了。”成卫国神情严肃，“不管你信不信，他一直在拔除异己，李工和赵工的离职，都有他的手笔。”
苏堇一皱了皱眉，也就是说，成卫国无意间窥破了刘尧的秘密，所以，才会被放弃得如此彻底。
“那天，吴双海陷害我时，我本来是想不管不顾，直接把刘尧才是这件事的主使给说出来。可是，我根本没有证据，是无论如何也扳不倒刘尧的。”成卫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针对我了。”
“李工和赵工，您联系过了吗？”苏堇一眸光微敛。
“我本来和他们平日也不怎么处得来，这会儿又怎么好意思联系？”成卫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堪之色。
“这件事情，不仅和您以及李工、赵工的名誉有关系，甚至关系到星辰一号的未来。”
苏堇一薄唇轻启：“如果有可能，还是希望您能联系到他们，并且写一封联名举报信，实名举报刘设计师滥用职权、压迫下属。当然，如果能发现其他受害者，或者知情人士一起联名，效果会更好。”
“举报？”成卫国愣了愣，“可如今杜令声院士已经不怎么来组里了，这举报信恐怕也会被刘尧给拦截下来吧？”
“所以这举报信，一封由我递到上级部门的手中，一封则由您直接张贴在航天科技集团的公告栏上。”苏堇一顿了顿，“航天科技内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纪检部门自然会高度重视。关于您被吴双海诬陷一事，也不用我们亲自着手调查了，自会有更专业的人士出手。”
“这么做会不会风险太大了？”成卫国有些犹豫，“刘尧做事向来稳妥，根本不会留下证据。而且，我只知道他的确是搞了些小动作，但不知道他有没有受贿什么的。万一最后什么都查不出来，我们这些写举报信的，不还要被冠上一个造谣生事的罪名？”
“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而且，这封举报信一出，也许刘设计师自己就乱了分寸，露出马脚也说不准。”
苏堇一的眸色依旧平静：“这件事情的确有风险，我也不能向您保证最后一定会是好的结果。但，星辰一号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血，刘设计师的心思已然不在正道上。您真的希望，最后是他来担任星辰一号的总设计师和总指挥吗？”
“这……”成卫国没有说话，像是陷入了沉思。
“那您先想想，如果有决定，随时告知我就行。”苏堇一露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再次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你……为什么想扳倒刘尧？”成卫国顿了顿，“也是为了那个位置吗？”
“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工作环境更单纯些，”苏堇一的目光干净而澄澈，“希望星辰一号，能早日上天。”
看着已经开始埋头工作的苏堇一，成卫国心里五味杂陈。
之前他被刘尧点拨过，一直以为苏堇一不过是靠着苏氏集团的背景被塞进航天科技的关系户，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也根本吃不了做科研的苦。
同事一年后，他才逐渐发现，这个女孩是真的热爱科研、热爱航空航天事业的。
她几乎是星辰一号小组里最有天赋最积极上进的人，进组之后，不仅有多项研究成果产出，还愿意躬耕一线，亲自干些高级设计师连看也不会看一眼的活。
是了，成卫国苦笑，他怎么忘了，苏堇一可是获得过爱因斯坦世界科学奖提名的人，也是华国杰青计划里，唯一一个还未拿到博士学位就通过审核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实力？又怎么可能不肯吃苦？
是他自己过于狭隘，受了他人的挑拨，被蒙蔽了双眼罢了。
……
*
走出咖啡厅时，苏堇一才发现，这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J城初雪诶！”系统空间里，096惊喜地叫道。
苏堇一的眸底漾起了一丝极浅的笑意，她举起手机，准备拍个小视频分享给沈黎川，却发现屏幕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闵？
可他身边那个与他举止亲昵的年轻女孩，又是谁？
苏堇一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按下了视频录制的图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