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路上,槐树碧绿,柳色如烟,只恨走得匆促,让漫长的道路提示已经分别。绵绵的愁思让人觉得一日长得好像一年,不知道该如何度过。
“锁龙寺,公子,我们到了。”一身黑衣的下属看了一眼江骞玥,毕恭毕敬地退到了寺门边。
江骞玥抬头看了一眼破旧的牌匾,这个地方,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幽静的院子里看不到一个人影,此刻已是黄昏将近,寺庙,静默无声,如同一座空寂的孤山。寺院幽静清风翠,佛声悠扬入梦回。
晚钟初响寺院静,繁花落尽伴僧禅。
木香飘溢寺院静,莲影摇曳心灵宁。
“公子,好像没有人呢。”下属东张西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血,好浓的血腥味……”江骞玥吸了吸鼻子,皱眉道。
话音未落,突然,一道寒芒迎面而来。人未至,杀气先到。看着那一袭白衣从天而降,江骞玥有一刹那的失神。只这一瞬间,凤羽刀擦着他的侧脸上挑,削落下一缕黑发。
“公子!”一旁的人失声惊呼,这一刀几乎是避无可避。
“暮吟,怎么会是你?”江骞玥连退三步,试图躲开暮吟的杀招。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子手中的凤羽刀,没有丝毫犹豫,刀刀致命,那样凶狠凌厉,像是下定决心要拿他的血祭刀!
守在门外的人听到打斗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进来。
“难道,你就这么想要我死吗?”江骞玥看着手执凤羽的白衣女子,苦笑起来。
暮吟却懒得回答他的问题,长刀一挥,轻哼了一声,“我可不是会手下留情的人!”
两人不由分说,打得难解难分,围观的下属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这两人怎么会一见面就开打呢?暮姑娘不是七杀之首吗,为什么会和老大打起来?
江骞玥一退再退,始终不愿动真格的,白衣女子见他如此,脸上的表情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惊讶,手中长刀却依然不依不饶地挥动着,对着江骞玥的命门招呼。
江骞玥不想出手,虽然他的剑法不见得在暮吟之下,但他实在不愿出手伤她。如此一来,他就变得被动起来,一退再退,直到退无可退。
“动手!”白衣女子冷哼了一声,凤羽刀再度出手,挑了一个刁钻的角度斜斜刺出。刀色淡青,杀人不见血迹。长刀所过之处,光影如织,拿在暮吟的手中就仿佛毫无重量一样,而刀刃斩在坚硬的银杏树杆上,却能入木三分。
江骞玥没有出剑,但他知道空手打下去的话自己必死无疑,于是拾起地上一根被凤羽刀削断的碧玉竹,以竹为剑迎了上去。他突然也想知道,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他和暮吟到底谁更胜一筹!
凤羽刀的招式更加凌厉起来,刀刃与灌注了内力的碧玉竹相击,更是爆发出了阵阵的金铁交击之声。火花四溅之下,坚硬的碧玉竹上也留下了道道白色的刀痕。
古老的寺庙在朦胧夜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寺庙的宝殿里,头戴黑珠、伸手张指的佛像冷眼睥睨众生,任凭外面狂风暴雨也不为所动。
一个人影蹲在大殿的宝顶之上,看着院子里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个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白衣女子是……血灵?”旅人微微一惊,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一定不知道,这整个寺庙的僧人已经全部遇难,尸体都被埋在了后山。
不过昨夜的暴雨,冲刷去了院子里的血迹,也洗去了事情的真相。他光顾着先去踩点,找到了合适的机会,便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他手中的剑长二尺一寸,剑身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案,显得无比威严,剑刃锋利无比当真是刃如秋霜。
这寒霜剑已经陪伴了他十个年头,男子叹了口气,继续盯着打斗的两人。这白衣女子手中的刀,果然是上古神兵,能一睹其风采,他也算不枉此行!
回首遥望高高的城垣,已经被云遮断,视线的尽头又是何处?
天色将晚的时候,一行人解下马鞍,投宿在旅舍。徐云标暗暗忆起娘子临别前的千万句细语叮咛,一寸柔肠中蕴藏着多少深情?如今只有薄被孤枕与他相伴,午夜梦回醒来正是夜深人静,拂晓之时,窗外春雨潇潇……
原来,想念一个人,是会让人心痛的……
可是,有一个法则,放到任何位置任何人都适用,就是人啊,但凡免费或轻易获得的,都不会被珍惜,每一次不理智,每一次任性,每一次格格不入,每一次不顾大局,每一次贪恋欢愉……你只有深深地痛苦过,有过深深地无力感,才会倍加珍惜那个令你轻松、并懂你的人。
弱者对强者,需要的是懂规则、知进退、有分寸,会处理关系,理解、知道包容。而拥有平衡力的人,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好一切。
“杀人,总要有个理由吧!”江骞玥横过碧玉竹,挡住凤羽刀的刀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就算要他的命,也该让他死个明白不是,他可不想当个糊涂鬼!
“理由?”暮吟冷笑起来,想当初,她以杀止杀,凤羽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寸草不生。她乃是上古血灵,天地间唯一一个灵力可以媲美神魔的存在。
江骞玥看着她的眼睛,复又叹了口气:“你当真想要我的命?”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暮吟冷哼,“还有脸来问我!”
她冷眼看着江骞玥,突然觉得彻骨的寒意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