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无声,一袭白衣在夜风中飘舞翻飞,仿若一只展翅的白鹤。
剑光一掠而过,划过那一尘不染的白衣,锋芒如水,不沾一丝血迹。流芸持刀冷睨,白玉面具后的眼睛忽地充满了杀气:“不要以为,有凤羽刀在手,本姑娘就怕了你!”
“哦!你怎知凤羽刀在我手上?”暮吟同样冷冷道,“对付你,根本不需要凤羽!”
暮吟屈指一弹,那一粒血珠朝着流芸面门飞去,直入眉心。暮吟继续冷笑——你的刀剑再快,暗器再毒,能破解我的咒术吗?武学招数在血咒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她已经很少动怒,可这一次,暮吟被激怒了,一出手就毫不留情。
“当啷”一声,流芸手中的长刀跌落在地,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开始沸腾,整个人仿佛要燃烧起来。她跪倒在地,身子一歪,跌落水中。
“阿吟,你没事吧?”溟沣看着回到船舱里的白衣女子,忧心地问道。
“没事,已经解决了。”暮吟叹了口气,没有觉察到对方称呼的变化。
拇指粗细的金丝红竹上盘绕着一蛇形活物,那是一条小青龙。
在最古老的书籍里,自然的色彩有五种本源之色,于是便定下了“青、赤、黄、白、黑,为五方正色”,而其中的黄色,位于中央方位,代表着土地的颜色,“天谓之玄,地谓之黄”,承载着人们对生命最初的渴望、对天地最虔诚的敬仰。黄,在很多人的心中,是传统东方色的代表。
小青龙落在昏迷的女子身上,盘绕在她手臂上,突然对准她的脖子咬了一口。随后又用爪子在自己身上划了一下,滴了一滴龙血在那伤口上。
顷刻之间,赤金龙血已经将女子身上所有伤势全部修复,并且破除了暮吟的血咒。
流芸并没有立刻醒来,失去了龙渊剑,此番又身受重伤,倔强要强的女子心理上所受的打击要比外伤严重得多。小青龙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溟沣没有见到泫雅和泫月,有些心急,那两个丫头虽然伶牙俐齿,心思敏捷,武功确是差到极点,若是遇上难缠的对手,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只有送人头的份儿!
正想着去哪里找人,暮吟突然对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当心,又有人来了。”
溟沣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划破手掌,冰冷的血液滑落到手中的龙渊剑上,将原本的龙骨剑提升了一个级别。看着剑身上吞吐的剑气,以及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四名壮汉,溟沣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龙渊,斩!”剑光大盛,只听惨叫声四起,鲜血溅了一地。
暮吟却依然白衣如雪,那些血液沾染不了血灵分毫。
“公子当心!”不知何处冒出来的泫雅突然扑过去,推开了那个垂死挣扎的人。溟沣立刻挽回收剑,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长剑虽然避开了要害,依然在女子单薄的后背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暮吟的手一挥,那个偷袭的人立刻全身血液凝固,死了个彻底!溟沣上前一步,扶住泫雅,忍不住吼道:“你扑上来干什么,脑子有坑是不是?”
“我……”泫雅语塞,这是少主第一次表现出对她的关心,那么,她这点伤算是值得了。
“她只是担心你。”暮吟又挥了挥手,手心抵在泫雅的伤口上,一道灵光闪过,那伤口立刻不流血了,肉眼可见地迅速愈合。片刻工夫后,暮吟收手,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少主”,这个女子称呼他少主,溟沣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他到底是什么人?
溟沣把泫雅放入海水中,有了海水的滋养,她很快就能恢复。一抹浅蓝色薄纱从女子脖颈覆至胸口,手腕处、袖口微微收拢,薄纱下隐约透出白皙的肌肤,墨蓝色的衣裙贴合着玲珑有致的身体,裙下摆幻化出了鱼尾,一动便可看见闪烁的鳞片。暮吟看着两个绝美的鲛人在她面前显露出真身,不由得呆了一呆。
总有一种力量引领我们向前,总有一种温柔慰藉我们余生,总有一种相信值得我们相信。
日出东方,当墨染宸和梅寒洛喝完一整壶茶水之后,因为晕船而躺了大半日的兰若雪终于醒了过来。看着帘子外面的身影,紫衣女子心里一暖,没有急着起身。
不断坚持,不断守候,最终也会有筋疲力竭的时候,这个时候有人说,要不让我们回到从前吧,做知心朋友,而对方则会说,我们没办法做朋友。
是啊,真心爱过的人,再看一眼都会心痛。
只是轻轻叹一句世事无常,然后为这段深爱的恋情匆匆画上一个句号,你们谁都不敢越雷池一步,你们谁都不敢主动提出,于是你们有了遗憾。
但这种遗憾,不正是人生的别样滋味吗?
他是神,她是妖,他们不能在一起——这件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我化风行万里,越过千山找寻你,而你是一场雨,落入了我心底。那个他深深爱着的姑娘,已经离他越来越远,去到他未曾去过的地方了吗……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啊……
“我准备出海去找,天涯海角,总能找到。”紫衣公子握着手里那颗鲛珠,眼神笃定。
当爱情变成一种煎熬,一种心酸,一种负担,却不愿放弃。无论如何还是苦苦坚持的两个人,其实才是真爱吧。真爱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谁又知道呢?
有人说,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回到那个没有杀戮的世界。
但时间就像树木的年轮,树木在生长,年轮成一圈,世界没有崩塌,生活滚烫向前。
没有谁可以真正意义上地回到过去,但每一个人都可以在心里重建过去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