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爷,这会儿就别想这些了。世子如果真的去应酬的话,他就可以恳求别人去陛下面前说好话,到时候我们就……”管家想起东平郡王曾经做过的事,也开始颤抖起来,如果东平郡王的爵位没了,东平郡王府,就全都完了。
“他可以去应酬,难道我不可以去应酬吗?”东平郡王现在总算冷静下来,呵斥管家一句,就站起身道:“去,打听一下,都有些什么人去送帖子,我也要去应酬。”
管家应是离去,东平郡王看着镜中的自己,努力告诉自己,不能惊恐,一点也不能惊恐,这个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只要自己冷静,冷静,暗示众人罗顷的出身的确有点不明不白,那么罗顷的努力,还是会落空的。
“这么多的帖子?”琼竹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晓得皇帝的旨意下来之后,罗顷会接到不少帖子,可是当看到顾嬷嬷整理出来的帖子,琼竹还是忍不住咋舌。罗顷顺手翻了翻这些帖子,就对琼竹道:“多是公主府来的,还有几家勋贵。”
京城的公主府,不是罗顷的姑姑,就是罗顷的堂姐妹。至于能有资格邀请罗顷前去赴宴的勋贵,也只有那么几家。
“瞧,这里还有给女客的帖子。”岚月眼尖,已经捡起一副帖子,从里面轻轻一抽,就把请女客的帖子给抽出来。
“原来还有请我去的。”琼竹啊了一声,罗顷伸手从琼竹背后绕过去,就拿着琼竹手中的帖子看起来。这样的姿态,会不会太过亲密了?琼竹有些奇怪,虽说这些日子自己夫妻当中要比在楚王府的时候要亲热一些,可是这样的亲密还是少见。
“嗯,这是成国公府的老太太八十大寿,就在三天后,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去?”罗顷却像没有感受到琼竹的那点害羞,就着琼竹的手看完了帖子,笑着和琼竹说。
“那,要不要做新衣服,我听姑母说,似乎这京中的首饰啊,衣衫啊,都和我们藩地的不同。”琼竹努力保持平静,和罗顷商量起来,耳边已经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世子妃,奴婢在宫中的时候听说这京城里面,有专门为高门大户人家如何插戴打扮的梳头娘子呢。不如世子妃命人去请一个过来?”琼竹抬头看了眼,见是今儿皇帝赏的一个宫女,叫什么欣红的,对这几个宫女,虽然罗顷说是按照原先的人一样对待,但琼竹还是对她们要客气些。
琼竹原本就是在乡下长大,进了王府之后,也没有接触过外面,并不晓得还有做这样事情的人。于是琼竹好奇地发问:“梳头娘子?她们都要做些什么?”
倒是顾嬷嬷在旁边笑起来:“省城也有这样人的,常在高门大户出入,有什么衣衫首饰时兴的,她们就带了去,只是我们王府之中,哪容得下这样的人出入?”
原来如此,琼竹的手不由一拍:“我们现在既然不在省城了,那就请一个来,我也想瞧瞧,京城中的人到底有什么时兴的打扮?”
岚月急忙应是,吩咐内侍去请去了,这女人家一说起打扮来,那就要说上很多时候,琼竹和顾嬷嬷岚月她们兴奋地猜着京城都时兴些什么样的打扮,欣红也在一边插嘴:“奴婢听说,有一种打扮还是从宫里传出去的呢!据说是戴了雕成玉兔样的簪子,还有,还有……”
欣红在那使劲回忆,这种话题罗顷也插不上嘴,于是罗顷就悄悄地离开屋子,要往院子里面走走,刚走出屋子,那个叫欣红的宫女就跟着出来:“世子要往哪里走?奴婢好服侍世子呢。”
“你不用去服侍我,只用继续和世子妃讲那些话就好,世子妃很喜欢听。”罗顷怎么不明白欣红的打算,口中敷衍着就要往另一边走,欣红紧紧跟上:“奴婢们得到的吩咐,是好好地服侍世子。”
这话听起来已经有点露骨了,罗顷停下脚步,看着欣红,能被选进宫中的,本身就生的不丑,特别是被挑出来服侍罗顷的,那更是精心选择。罗顷这样看着欣红,欣红的面不由微红,这一点点红配着少女的面颊,再被欣红穿着的浅绿比甲一衬,真如那刚开的海棠花一样娇艳。
“那你可知道,服侍主人,最要紧的是什么?”欣红的心被罗顷这一眼看的顿时在心头乱撞起来,更是要拿出最好的姿态面对罗顷,就在欣红畅想着以后该如何服侍罗顷的时候,就听到罗顷冷冷地问了这么一句。
欣红是聪明伶俐的人,自然是能察言观色的,听到罗顷这样问,欣红已经暗叫不好,但还是对罗顷道:“奴婢知道,最要紧的是听话!”
“很好,最要紧的是听话,那么这会儿,你怎么不听我的话了?”罗顷这句话已经透着不满,吓得欣红急忙跪下:“是奴婢错了。”
“起来吧,我看见梳头娘子仿佛已经进来了,你回去,好好地服侍世子妃,就当日夜服侍了我一样。”罗顷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往另一边走了,这会儿欣红怎么敢去追上罗顷,只能站起身,看见内侍果真引着个梳头娘子走过来,欣红忙换了笑上前对梳头娘子道:“快些里面请,我们世子妃正等着呢。”
岚月已经听到说话声,在那打起帘子,欣红刚要跟着梳头娘子进去,就听到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姐姐倒是想要拔个头筹呢,可是这会儿,倒得了个不舒服。”
欣红都不用抬头就晓得是和自己一起来的名唤欣朱的宫女,于是欣红啐了她一口:“呸,这会儿你倒冷嘲热讽起来,我们这样的人,如果不好好地服侍主人,难道还要等着回到封地,被世子随便配个什么人吗?”
欣朱伸手抚摸了下鬓边,明明那鬓边的簪子一点都没松,她却装作要把这簪子插一插紧,才笑着道:“就算想要做什么,也要先等看看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好,不然的话,就白白受了骂。”
欣红的脸顿时变的更加难看,又骂了句小蹄子,这才掀起帘子走进屋内。此刻那梳头娘子正在为琼竹梳头,不得不说,这梳头娘子的水平就是要比岚月她们要高,梳出的发式很好看,梳头娘子梳好了头,又给琼竹在那寻着合适的首饰配上,对琼竹笑着道:“您是贵人,想来知道这个发式,就是从宫中流传出来的,据说啊,贵妃就是梳了这个发式,才得了陛下的宠爱呢。”
“这位嫂嫂,你这话说的就是吹牛了。”欣红忙上前为梳头娘子捧着首饰匣,口里面已经在反驳:“贵妃的打扮,那真是三天就换一个样呢,要说只晓得梳这样的发式,早被人笑话了。”
岚月等人也在笑,那梳头娘子连连点头:“是,是,我们也是去别家府邸的时候听说的,然后就自己猜度着梳一个。要说等贵人进了皇宫,拜见了贵妃,自然就晓得,我们的收益比起宫中人的,可要差远了。”
说着话,梳头娘子的头发也梳好了,首饰也戴上了,琼竹看着镜中自己笑着点头:“不错,这个发式不错的。果真不一样。”
“这是京城最近最流行的发式,平常梳下倒不错,不过贵人您后日是要去赴宴的,到时就要换上另外的发式。那样才端庄。”梳头娘子的话让正准备去拿银子打赏她的岚月停下,笑着道:“这话说的,这是还没有走,就想揽下一桩生意啊!”
“不瞒姑娘说,虽说我也进了好些高门大户,可是像贵人这样身份的,我还从没梳妆过呢,等到以后,有人问起,我也好说,曾为这样的贵人梳妆呢。”梳头娘子也是常出入这些府邸的,自然要顺着岚月这样的打趣。
“好了,等后日一早,你就过来给我梳妆,到时你再去瞧瞧,银楼还有什么时兴的首饰也给我带几样来,若有喜欢的,我也就买了。”楚王府用的首饰都是宫中赏的或者自己打造的,这会儿用的急,自然没空自己打造,要重新买一些。
琼竹这样的身份,自然不能亲自去市集上去买,虽然琼竹很想去逛逛京城,也只能让银楼送首饰过来挑选,而银楼也会很高兴把首饰送来给琼竹挑选的。梳头娘子听到琼竹的吩咐,自己还可以从中赚一笔,高兴的连连应是:“后日一大早小的就来伺候着。世子妃是每样都用一些呢,还是只挑几样时兴的?”
“我们在京城待的时候要长,每样都拿一些来。”琼竹想了想就吩咐着,梳头娘子接了赏银,欢欢喜喜走了。等梳头娘子走了,岚月才对琼竹道:“世子妃,这人方才如此欢喜,我觉着啊,也不用全让她一个人把生意做了。”
“这会儿比不得在王府那会儿了,况且虽然陛下是这样的旨意,可我们也不能真的就和平常一样,也要谨慎一些,这些梳头娘子,换十个和只用一个,其实都是一样的。”琼竹的话让岚月点头:“世子妃的意思,我明白了。”
原先的自己,可不会想的这样周到,而现在自己想的如此周到,只是因为罗顷,琼竹看着镜中的自己,不愿丈夫面上露出伤心,不愿丈夫……
岚月正要去收拾首饰匣子,欣红欣朱两人就已经把那些东西都收拾起来,岚月就凑到琼竹耳边道:“世子妃,我瞧着这几个宫中送来的宫女,似乎也有别的意图呢,方才那个欣红,对世子别提多殷勤了,还是世子斥责了她,她才怏怏地回来了。”
虽说欣红欣朱两人还在屋子中,岚月却没有故意放低声音,而是用了平常的声音,这声音虽不能让欣朱两人听的清清楚楚,却也不是完全听不到。正把首饰匣子放进抽屉里的欣红不由瞧岚月一眼,欣朱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眼欣红,不过两人怎么说也是从宫中一起出来的,对着岚月,她们才是一伙的。
于是欣朱转身到了桌边给琼竹倒了碗茶,双手送到琼竹面前道:“世子妃忙了这半日了,先喝口茶润润。”
岚月敢当着这二人的面说,也就不担心这两人会对琼竹再说什么别的话,只瞧了欣朱一眼,琼竹也晓得欣朱必定有番解释,喝了一口茶就把茶碗放下,看着欣朱,欣朱已经对琼竹行礼下去:“方才岚月姐姐的话,奴婢们也听到了,奴婢们当初奉了旨意,出宫来服侍世子,也只想着好好地服侍世子,没有别的念头。”
岚月可不信这番话,只在心中冷笑一声,刚要反驳,就听到琼竹笑道:“这里面的人,别说你们,就算是我,也只以照顾好世子为最要紧的事儿,欣红,我晓得,你们初来乍到,难免有些怕摸不清世子的脾气,因此急躁了些,我也明白,也不怪你们,只是以后的日子还长,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欣朱欣红都没想到琼竹说出这番话来,这到底是警告呢,还是不害怕?两人竟然分不清楚了,就在这时听到门外传来罗顷的声音:“今儿奇了,竟从世子妃口中,听到什么要照顾好我的话,我原本以为……”说着,罗顷已经掀起帘子走进屋内,欣红等人急忙行礼,琼竹却对罗顷笑眯眯地道:“你要说话就说完,这话只说一半是为什么呢?难道还要我猜?”
“我原本以为,只有我服侍世子妃的份,哪能想到,今儿世子妃竟然说,要照顾好我,这下,我就受宠若惊了。”罗顷走到琼竹身边坐下,对琼竹一脸认真地说着,琼竹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岚月她们已经习惯了罗顷和琼竹如此对话,欣红欣朱两人的神色就变了。
在宫里的时候,难免也会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但是宫内那么多宫女,想要爬上去到妃嫔的身边贴身服侍都是一件极难的事情,更何况被皇帝看上,进而得宠成为宠妃?在宫中日子久了,就明白那不过是痴心妄想,祖坟上没有冒了青烟也就不去想什么得宠成为妃子的事儿。
而被选中来服侍罗顷,对欣红她们来说,就是长久以来压在心中的那个念头重新被翻起来,做不了皇帝的宠妃,成为亲王次妃,也是件不错的事儿。因此这四个宫女暗自都在比较,想成为最先被罗顷重新的那个。至于说罗顷压根就不会想要宠幸她们,对她们来说,这就没想过。
皇帝都快七十了,还在纳新妃子呢!更何况罗顷刚过二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可这会儿,听着罗顷这番话,两人就晓得,罗顷只怕是在告诉她们,没指望了。
琼竹已经看见欣朱欣红二人的面色换了数次,对罗顷道:“得,当了这么多人面,你也不怕折了你世子的威风,也别说这些了,快来瞧瞧我梳的发式,好不好看?”
“好看,果真这京城里面时兴的发式,和我们家乡的不大一样。”罗顷在那赞扬着琼竹的发式,琼竹又和罗顷说话,岚月示意众人跟着自己退出屋子,屋内只剩下罗顷夫妻二人。
琼竹才对罗顷叹气:“瞧瞧,陛下的这道旨意刚下来,你就成香饽饽了,别说你不清楚陛下送这四个宫女来服侍你是做什么的?”
“陛下赏下了,我就收下,横竖你带上京服侍的人不多。”见罗顷要岔开话题,琼竹忍不住打他一下:“你最讨厌了,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还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
“什么叫顾左右而言他?宫中赏下的宫女内侍也不少了,还不就是该如何服侍,就如此差遣他们,难道还会以为是宫中赏下的,就战战兢兢地不敢差遣?这才叫岂有此理,到底谁是世子,谁是服侍的人呢?”
罗顷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琼竹却故意道:“我晓得你说的话有道理,可……”
“没有什么可是!”罗顷打断琼竹的话:“我曾和你说过的话,发过的誓,不会改变,一直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