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开，玉娘进来，屈膝行礼。
“夫人，李忠回来了。”
“让他进来。”程雪放下医书，走到方桌前。
自打李晖带俩孩子离开后，她有空就来书房躲清净。李怀最近不知进入哪个阶段，喜欢扯嗓门喊。
又尖又细，特别刺耳。
来书房美其名曰看医书，可拿起来后脑子就放空，根本看不进去。
那天被肖清霖打断后，他俩便再没机会独处。现在想想有些遗憾，而且没有通讯设备，出门就等于杳无音信，十分煎熬。
李忠进来把布兜放桌上，拱手道：
“夫人，小人跟荟聚楼跟靖水楼的管事，都碰了面。肖爷走前交代好了，这趟出行很顺利，这是跟他们签订的文书。”
双方合作的协议，是程雪写的。她喜欢白纸黑字落实到书面，否则出纰漏说不清楚。
协议内容就是青菜运输、还有价格等问题。虽然肖清霖处处为她考虑，但她不是占便宜没够的选手。
讲道理卖菜要负责送，但人手实在不足，所以就在价格上就找补了一些。
看着签订好的文书，程雪拿出于家屯的那份递给他。
“辛苦了，明天送去舅父家就成，下午你休息，这边不用你。”
“是，多谢夫人。”李忠拱手，继续又道，“肖爷干货铺子的管事找到小人，想问咱们能不能帮忙做开口松子。他们出料，一斤生子给三文工钱。”
一斤三文，这可不少。
“奇怪，他们去年不是把方子要走，自己做吗？咋会找咱们？”
“回夫人的话，今年干货铺子订货很多，他们忙不过来。如果肖爷没走，县里那边会建个作坊，可肖爷如今游学，没人张罗，所以管事就找到了您。”
程雪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想来是肖清霖主动送的赚钱门路。
这活儿只要掌握了法子并不难。柴禾、水，十斤能用上五文钱都算多，太有得赚。
“行，你去安排。文夫子住的那屋利用起来，然后再把那间没填土的屋子用上。人手不用再找，就大可嫂子他们够了。”
“是。”李忠说完，转身下去安排。
村西种地，一共找了十五人，每天工钱五个铜板、不管饭，紧着战死边境的遗孀找。有来不了的，刚好耿氏、杨氏、方氏等人凑数。董徐氏过不来，她在林场做饭，每月工钱不少。
原本说好菜种上后没活儿的情况下，大家轮流。如今倒是不用了，全都按天上，每天七个铜板。
刚要开门，就听到李怀尖细的声音。
“闭嘴！四蛋！从今儿开始，但凡你这么喊，我就抽你。”
“姐——”
“咋地？”
“不咋地，吃松子。”
血脉压制，虽迟但到。
程雪长舒口气，扭头去西屋。李悦正跟白芍学绣花，自打那几日赶制衣服才发现，她的女红特别厉害。
单面绣，双面绣，鱼骨绣，挑绣……
她在做好的衣服上绣雅致花样，不多、不大，起点睛之笔。
原主会简单直针绣，程雪加以改良，但却绣不出自己想要的效果。刚好白芍会，新做的那计件衣服，她都喜欢。
“娘，明天就种地了吗？”
程雪颔首，“明天你跟着一起过去，还接了松子、榛子的活儿，到时候跟忠伯一起，记得把账分开，写清楚了。”
“好，我知道了。”
程雪还想叮嘱，李恬跑过来拽她回东屋。
“娘，我想找翠妮玩，能不能别让白芷跟着。”
“咋了？她不好吗？”
李恬撇嘴，闷闷“嗯”一声，颔首。
这回应令她傻眼，侧身坐下问：
“咋个不好法，跟娘说说。”
“我跟翠妮玩沙子，她说脏、不让我玩。那尿炕精不就是你扒一圈、我扒一圈嘛。”李恬紧抿嘴角，一脸不悦。
农家孩子玩的不多，也就扒沙子、玩土等。
尿炕精是个游戏，堆个沙堆、中间立根小木棍，你扒一圈、我扒一圈，谁把木棍扒倒算谁输，就是尿炕精。
李恬几个出去玩时，程雪从来不管。让白芷跟着，只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树大招风，如今家里条件好，她怕某些人碰瓷孩子，没想到竟然扫了小姑娘的兴致。
“没事，你只管去玩，娘跟白芷说。”
“那我现在换衣服。”
李恬说完就跑去西屋，李怀随后跟上。他现在特别跟脚，姐姐去哪儿他去哪儿。
程雪并没指责白芷，只是叮嘱她看好李恬，至于她想怎么玩、要怎么玩，都随她。小姑娘聪明，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夫人放心，奴婢记下了。”
“乖。”程雪鼓励般的拍拍她的肩头，“感觉冷就带他们进屋暖和。”
“好的。”白芷应下，带李恬、李怀出去了。
难得东屋清静，程雪躺在炕上闭目养神。
刚要睡着，王氏从外出来，手里拎着差不多八斤重的江鲤子。
“嫂子，你快……呀，睡了？”
“没有。”程雪忙不迭坐起，惊讶道，“哪儿弄这么大的江鲤子，这可不少钱。”
打十文钱一斤，那也花费小一串钱。
王氏笑眯眯把鱼交给玉娘，说：
“孩子他爹今儿去镇上办事，回来碰着的。讲了价，一斤八文钱。玉娘，现在就炖，多放些粉条，孩子们爱吃。”
“好的表夫人，奴婢这就去做。”
王氏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林场记录、算工钱的活儿，最后落在了于昭肩上。
接手这活跟肖清霖一点关系没有，完全是他合了肖枫眼缘。
据说当时好几个人都想干这份活儿，可肖枫一个都没看中。去小木屋是看见拨打算盘的于昭，直接就定了他。
人和人的缘分还真不好讲，谁都没想到最后竟是于昭得以重用。
现在的于昭，不再像以前早去晚归。偶尔去趟县里还能在家歇歇，赚的比以前做两份活儿时还要多。
县里房子的钥匙也给于昭一把，随时去、随时住。
将接松子的活儿讲给她听，王氏不住点头，
“呀，那感情好，这样一来大家整个冬天都能干活、赚钱了。”
王氏边说边憧憬今年办年货需要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