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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马回城,凌云下令赏赐所有出战将士酒肉各五斤,放假三天。怀荒连城里没有出战的将士和家眷,也都各赐钱一百,酒肉各一斤。一时间,整个怀荒连城都处于一片欢腾之中。凌云更是在白虎台上摆下庆功酒宴,请猛虎盟一众头领和长老们饮宴庆功。酒宴上,拓跋横刀望着在白虎台上站岗执哨的帐内亲军们感叹道:“盟主这些帐内亲军站立如松,不动如山,真正了得。而一打起仗来,却又都其疾如风,侵略如火,动如雷霆。石河一战,其骠悍勇猛,真是让老夫等佩服。”

凌云笑道:“帐内亲军也只是略加训练,离精锐还差的太远。时不我待啊,不瞒诸位,猛虎盟今日虽胜,可覆没之危却步步迫近,每思起此事,我都寝食难安。猛虎盟建立数年,自老当家到拙荆,再到某,已经三任。某实不想猛虎盟没于我手。”

听到凌云如此感叹,众人都有些惊奇,特别是一些长老等,都觉得凌云有些过于危言耸听了。

“敬德、咬金,把沙盘抬上来。”凌云对侍立在廊下的二人喊道。

“是。”二人应答一声,转身而出,片刻之后,二人抬着一张长宽丈余的木盒进来,上面盖着罩布,谁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凌云走过去,一把掀开罩布,露出里面的沙盘来。

一片惊呼声响起,宴中众人都惊讶的盯着那罩布掀开后露出的东西。

“那是怀荒附近地形!”裴增惊讶的叹道。他看出来了,这凌云口中的沙盘,竟然是用泥沙制成的怀荒附近的山川地形。而且居然如此的精致直观。他在怀荒呆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发现,原来怀荒居然是这么一个样子的。沙盘上,怀荒连城矗立在一片平坦的草原之上,但是往南面不远,却是陡然一道高坝,与中原形成巨大的高低落差。整个坝上,就好像是一座凸起的大坝一样立在中原北疆。坝上的南边。正是中原修建的长城,往南,还有一道长城。

“没错,这就是怀荒的地形。”凌云点头道。“大家请看,怀荒以及周边数百里地带,是一块极佳的草原,这里水草丰盛,草甸森林,河流湖泊极多,虽然不太适合种植粮食,可却最是适合放牧。这样的一个宝地,竟然让我们占据了数年。说实在的。我们都只是一群绿林而已,可竟然能占据这个宝地多年,南边的大隋、西面北面的突厥。东面的奚族,都没有来夺取,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而且,大家再仔细看,怀荒镇的位置。这里虽然在长城之外,可南边就是长城关口大宁。从这里南下,既可进入河东。也可以进入河北幽州,甚至能直接西入白道川。而从怀荒向西,可以沿着阴山到达突厥汗帐,向北可越过沙海,到达东突厥漠北汗庭,向东,我们可以直入奚、契丹、霫、室韦、靺鞨、高句丽等地。可以说,这里就是一个四通八达的通道,从这里,可以联通各地。怀荒城居于这样的地点,你们难道没看出来,我们守着一个金饭碗吗?”

李万捏着酒杯,不咸不淡的道:“凌云你想说的是什么?”

“我想要告诉大家的是,其实我们这些年来一直拿着金饭碗在要饭。”凌云大声道:“看看怀荒的位置,看看这里的地形,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们不再只是短视的抢劫过往商旅,而是反过来呢?”

“反过来?难道要给商旅钱财不成?”七太保苏成笑道,“把这些商旅供起来?那咱们吃什么喝什么?”

凌云没理会苏成带着敌视的话语,他手指着沙盘上的怀荒城,“大家看,草原与中原之间,隔着燕山与阴山,在这一线,还有外长城。可是北方一线,出塞的道路却只有这么几条,一是从五原北上出石门水河谷,这条路古称稒阳道后也称中道,北魏时设六镇,怀朔镇就坐落在石门水上游的平原上,扼守着这条通道的咽喉。而另一条自白道城北上,经白道水河谷出武川镇,这条通道号称白道。而我们怀荒,就处于河东和河北向北的出塞之路上。而若是从河北出塞,必经四处,卢龙塞,密云戍、御夷镇和大宁。除了卢龙塞在幽州东面外,密云戍、御夷镇、大宁城,三处出口皆向坝上,都在怀荒附近。”

“这又如何?”苏成依然道。

凌云摇了摇头,对这些只知道抢劫的山贼马匪们真是有些无奈。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占据了怀荒这样的要地,居然还只知道抢劫过往商旅,那真是太愚蠢了。看看丝绸之路上的西域,他们就是因为占据着这条繁华的商路,因此坐发其财。怀荒城位于河东和河北两边出塞的几条要道上,可谓是商机无限。他们根本不需要去辛苦抢劫,只要把怀荒城当成一个商旅的中转站和集市,光是坐地收钱就都会忙不过来。中原和草原之间每年的贸易绝不在小数,无数的中原商人出塞做生意,用中原的商品换取草原的货物。可是中原与草原距离太遥远,而且朝廷虽然在边境上设立互市,可这官方的市场门槛却很高。若是猛虎盟能把怀荒经营成边境集市,住拖着这几条商路上的极佳位置,市场建起来,还怕没人?其余许多商人跑塞外,也很危险,且一年也只能跑个一次。特别是如果深入漠北,更是只有大型的商队才能前去。若是凌云在这里设置一个集市,那么一些中原的商人甚至可以在这里休整,以及直接在这里销货购货,根本不需要深入草原。而对许多部落来说,他们也不需要苦等中原商队前往交换商品。可以不需要到中原隋境,就可以在塞外的怀荒出售自己的牲口皮货等,再直接买进自己所需要的茶叶布匹等。免去了南下中原的时间以及穿越边境的诸多手续麻烦。

历史上,明清的时候,山西河北与蒙-古贸易繁荣,张家口便迅速成为当时的重要内陆口岸,俗称旱码头。

“只要我们在怀荒把集市建起来,不再抢劫那些过往的行商,甚至请他们前来我们这里休整。甚至在这里存储货物,在这里开店。我们就能获得比如今这样抢劫十倍百倍的收益。”凌云不是吹牛,边境市场一旦做起来,利益绝对是巨大的,特别是怀荒这样的良好位置。“当然。这些现在谈之还过早,我们现在有一个大麻烦,如果不能解决,别说以后捧着聚宝盆坐收好处,只怕这怀荒城咱们都呆不住了。”

“什么麻烦?”拓跋横刀接的很好,让凌云忍不住想给这奸滑的老头点上三十二个赞。这老家伙明显的故意在给凌云捧哏呢。

“拔野固人本在漠北,大家都清楚吧,他们为什么出现在怀荒?”凌云问。

“他们是受东突厥可汗都蓝召唤南下前来,袭拢隋朝边境。据说。是因为隋朝先设计杀了都蓝的老婆,然后又把一个公主嫁给北面的小可汗突利,这让都蓝觉得十分没面子。大怒之下因此召集人马犯边。不过因为突利给隋朝通风报信,因此都蓝并没得手,因此最后只得解散人马,这拔野固人南下一趟什么也没得到,因此便逗留不归。”拓跋横刀解释道。

“没错,正是如此。”凌云指了指沙盘。“大家看,都蓝是东突厥大可汗。可他的汗庭却不是在漠北于都斤山,而是在我们东面的白道川。”白道川,又称敕勒川,就是后世的土默特平原,在包头和呼和浩特一带,这里已经是在阴山的南面,在河东的朔州北面,也就是黄河的前套一带。距离怀荒镇,其余很近。都蓝的汗庭就在武川镇一带,沿着阴山向东,与怀荒镇只隔了一个柔玄镇而已。“北魏时设立的北方六镇,其实自魏以后,一直就由突厥人控制,大隋虽然几次击败突厥人,可实际上,大隋的北方边境线一直都只是在长城而已。长城外的北方六镇一线,实际上一直是突厥人控制。当年慕容老当家,也不过是趁机占了怀荒,这几年突厥人没有动怀荒,那不是因为他们怕我们,而是顾忌着大隋而已。所谓投鼠忌器也,可现在,都蓝已经和隋朝开战了,那么,他在隋境上碰壁之后,便很有可能把我们的怀荒城给先拿下了。”对于已经和隋朝翻了脸的都蓝来说,小小的怀荒镇,再也没有理由不夺回去了。

凌云这么一说,这下连李万等人也不得不承认,这话确实很有道理。过去隋、突厥、奚几家环绕着怀荒镇,却都没有动手,不过是一个微妙的平衡而已。可现在,平衡已经打破,东突厥人极有可能会来攻打怀荒,毕竟怀荒占据的位置十分重要,不但是商路上的黄金位置,就军事上,也是兵家战略要地。都蓝若是占据了这里,不管是南下河东,还是东出河北幽州,都是一个极好的进攻前进基地,岂会放过。

凌云先说了一堆怀荒城的美妙远景,又突然说明此时怀荒镇的巨大危机,一下子让在座的每个人都心思复杂起来。他们既沉浸于经营怀荒成为边境集市之后的巨大利益之中,又在为怀荒城如今的危险局面担忧不已。

“东突厥一定会来攻打怀荒吗?”有人迫不急待的问道。

凌云点头,“连漠北的拔野固人都对怀荒垂涎不已,恋恋不去,你们说都蓝可汗又怎么会放过我们这块就在嘴边的肥肉?”

“那可怎么办?都蓝可汗为东突厥大可汗,统领万里草原,麾下控弦之士数十万,我们如何是对手啊。”

“要不趁东突厥未到之前,咱们先撤,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是啊。”

.....

一时间,厅中议论纷纷,许多人听到东突厥人可能来攻打时,想到的不是抵抗,而是逃跑。

对此,凌云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不过却也早在预料之中。这也是他刚才为什么先要提出怀荒的美妙前景,然后再说危机的原因。若不是先勾勒出了怀荒是个聚宝盆,只怕现在厅中早已经是众口一词要逃了,而不是只有少部份人持此态度。许多人并没有说要逃,裴增没说,十太保也没说,许多有威望的长老也没说。他们没说,不是不清楚危机,而是他们清楚一个事实,他们要逃到哪去?猛虎盟占据坝上,经营怀荒多年,早已经不再只是一个小山寨了,整个联盟一百多家山寨,十几个分堂,上上下下,只怕不下十万人口。大家这些年早习惯了这样的安宁日子,现在要逃到哪去?哪里又能容的下他们这么多人?而且做了这么久的山大王,自由的日子过惯了,谁愿意到别人手下去过日子。更何况,怀荒城还有那么美好的未来呢。

拓跋横刀这时出声道:“盟中既然早已经察觉到此危机,可否已经有了解决之法?”

凌云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大笑几声。

“其实东突厥人虽然强大,可我们并不一定就要惧怕,别忘记了,东突厥也还有惧怕之人。”

“大隋?”

凌云点头,“没错,东突厥确实比我们强,可我们也不一定要孤立无援单独作战,别忘记了,我们南边就是大隋,而且大家若是没忘记的话,我们不久前可是接受了隋朝晋王的招安,现在可是隋朝子民。”

李万冷声道:“盟主之意,是要请隋人前来,把怀荒拱手让出吗?”果然,他这话一说,顿时厅中又有许多人议论纷纷,大家不愿意把怀荒让给突厥人,可也一样不愿意让给隋人。

“当然不,怀荒就是我们的家,我们怎么能随手拱让。我们不过是借下大隋的势而已,让突厥人对我们有些忌惮。但打铁还靠自身硬,要想保住怀荒,还得靠我们自己的实力。看看刚被我们的击败的拔野固人,只要我们够硬,不管是谁,都别想抢走怀荒。我有一个计划,不但能保住怀荒,还能让怀荒成为一个聚宝盆,但是,这个计划却得大家的支持。”

“不管盟主有何计划,我拓跋横刀一定全力支持,怀荒镇是我们猛虎盟的,谁也别想抢走!”拓跋横刀大声振臂道。

裴增也站起来支持,“老夫也全力支持盟主。”

“我也支持。”

“支持。”

....

一个一个的人都站起来喊道,他们虽然都只是些山贼马匪,可却也把这里当家,若是怀荒没了,他们将去何处?更何况,凌云还把怀荒的前景描绘的这么美丽。凌云微笑的看着这一切,在他的有意引导下,有拓跋横刀和裴增这两个有份量的托,事情正一步一步的往他设计好的方向发展。他目光扫过一边,正好瞥到李万等太保那紧拧不散的眉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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