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凌微瞧见某人这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样,没有立即去哄,也没有反驳什么。
转而拈起一颗去了核的蜜枣,放入口中。
红枣能增强药性,她吃点正好。
待小林将军又要咕咕哝哝说些自暴自弃的话时,阮凌微往他嘴里也塞了一颗。
林一诺便将都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开始嚼嚼嚼。
融化在舌尖的甜让他情绪立马好了不少。
“帮我再拿两个枕头过来吧,床头有点硬。”
阮凌微道。
喝了一肚子苦药,她现在还不想躺下。
“你靠我身上,那枕头也硬的。”
林一诺马上行动起来,撤掉小桌,爬到床头处,转身将小微搂入怀中。
“嗯……”
药性逐渐起效,阮凌微迷迷糊糊地抱着暖手炉,任由林一诺将自己抱在怀里。
别说,现下前后都暖和了,不那么畏寒了。
小腹处亦舒坦了不少。
林一诺小心翼翼安顿着怀中的人儿。
抱紧了怕小微睡起来不舒服。
抱松了又怕她从自己怀中滑下去。
两下里为难,把他自己都折腾出汗了。
若是小微能搂住他一条胳膊就好了……
这么一想不要紧,林一诺猛然发觉,小微手上,正紧紧抱着那个暖炉子呢!
怪不得都腾不出手来拥着自己。
林一诺凝眉,将手伸入被中,轻巧又飞快地取出手炉。
睡梦中的阮凌微动了动身子,伸手探着突然空落落的小腹。
林一诺眼疾手快,用自己的手覆住小微的手,盖在她的小腹那里。
熟悉的温暖感又回来了,阮凌微重新踏踏实实睡去。
林一诺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在微微的头顶轻轻落下一吻。
蹑手蹑脚进屋收拾东西的阿信,刚朝床铺的方向投去目光,便看到小林将军正在偷偷亲吻大少奶奶。
啧啧。
也不知道把床帘放下来。
将军就爱在大少奶奶睡着时逞能。
阿信垂下头,换好热水,悄咪咪退了出去。
林一诺一直瞪着眼睛,强迫自己醒着。
就这样抱着小微,瞧着她安睡了一整晚。
次日。
阮凌微醒来的时候,杏儿正端着热水,站在一旁静候。
“主子,你醒啦?先洗漱还是先喝热水?”
杏儿贴心地问道。
阮凌微先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不烧了。
想要同杏儿说话时,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糟糕,嗓子坏了。
阮凌微举着空心拳头,比划出一个喝水的姿势。
“好嘞,奴婢先去给您倒茶。”
杏儿刚要转身,阮凌微匆忙将人拽住,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挂着的林一诺的袍子。
“主子是问小林将军在哪儿吗?”
杏儿很快会意,“将军一早便去后院挑药熬药了,他说高热之后必会声音嘶哑、咳嗽痰多,主子不能再喝昨夜的方子,要新添些止咳润肺,化痰的药,他同奴婢请教了一番,让奴婢进来伺候,自己则去选药材了。”
阮凌微意外之余,颇觉欣慰。
看来她“一把屎一把尿”地照顾林一诺,没白付出啊。
医馆开业在即,她宅院后边的仓房,装了不少新购入的药材。
风寒原不是什么难治的病,自古以来就有许多成方,只是根据症状和个人体质不同,酌情增减便是了。
“微微,今儿感觉怎么样?”
说曹操,曹操到。
林一诺迈着大步推门而入,又在距离床铺还有好几步远时停下,“我带了寒气进来,暖一暖再过去看你。”
阮凌微会心一笑。
杏儿替主子解释道:“大少奶奶晨起嗓子哑了,说不出话来。”
林一诺咬着下唇,行至案前摊开纸笔,将自己的方子和用量一一写下,递给阮凌微去看。
阮凌微仔细斟酌着自己的症状,发现小林将军所写竟与自己完全对症。
眼眶不觉湿润。
“没什么问题的话,我让阿信先去熬着了。”
林一诺声音极尽温柔。
站在旁边的杏儿很是不适。
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冷面将军说话若是夹起来,比猫儿还软呢。
她正准备再退远点儿,林一诺转头对着她说道:“把这个方子拿给阿信吧,微微这里我来照顾就好。”
“是,将军。”
杏儿忙不迭溜了。
“微微,你先靠着坐会儿,一切都交给我来。”
林一诺转身去柜子上拿了一瓶秋日时小微熬制的梨膏,舀出一大勺,用温水化开。
摆好小桌,放到阮凌微面前。
过不多时,阮凌微喝了一大碗温水,又喝了一大碗汤药,便要下床如厕。
她的手刚碰到床沿,林一诺俯身凑到她脸前:“微微要去茅房吗?我抱你去。”
诶?
这怎么能行?
阮凌微连连摆手。
却正好被林一诺抓住双手,往他脖子上一搭。
腰部再一用力,阮凌微整个人便被小林将军抱起来了。
“少走几步路,保存体力,地上可凉呢。”
林一诺边走边柔声说道。
阮凌微浑身上下确实都没有力气,像散了架一样疼。
就这样,午饭也是在床上吃的,只要如厕,都是林一诺抱着去的。
他就站在茅房门外等着,而后再将人抱出来。
阮凌微感受着小林将军细致入微又有些霸道的照顾,不过半日,病就好了大半。
“你去睡会儿吧,我已经好多了。”
阮凌微哑着嗓子说道。
“我不困,精神着呢,微微嗓子好些了?再多喝点水,我去给你倒。”
林一诺下了床,奔着桌子去了。
少了一个人的床铺登时凉了不少,阮凌微突然想起昨夜用的那个手炉,暖得不行,好像一整夜都很热,保温效果很好的。
“一诺,你帮我把那个暖手炉拿过来吧。”
阮凌微又道。
林一诺将热水放在床桌上,却把本来放在床尾处的暖炉,再往外推了一点。
“你干嘛?”
阮凌微惊讶道。
“凉了,不好用。”
林一诺干巴巴回答。
“装上新的炭饼就好了呀。”
阮凌微不解地看向小林将军。
“不好。手炉不好。”
林一诺赌气似的咕哝道,他又抬高了声音,“阿信,把手炉拿走!”
“哎?那手炉也惹你了?”
阮凌微顿觉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