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凌微睁圆了眼睛。
林一诺白花花的胸膛在烛光下格外晃眼。
“肉贴着肉传热最快。”
林一诺脱去上衣后,不由分说地把小微往自己怀里拽。
“你就当是抱着一个刚出炉的烤土豆。”
阮凌微不由莞尔,这也是她曾经调侃小林将军的话,如今倒被他用来哄着自己了。
紧贴着少年厚实的胸膛,阮凌微发抖的身子逐渐缓和过来,她很快发现,林一诺的心跳,比发着烧的自己跳得还要快!
“你紧张了?”
阮凌微从小林将军的怀抱中挣出来一点儿,仰起脸观察他的神情。又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能不紧张么!
林一诺心里都要急死了,阿信怎么还不把退热的汤药熬好了送进来!
对了,他突然想起小微曾经用白酒擦身给自己去过热,“阿信!阿信!去把白酒拿过来!”
转头对着小微时,林一诺的语气又变得傲娇:“我紧张什么?难得有你需要我的时候。”
阮凌微抿着唇偷笑,重新躺在小林将军怀里。
片刻后,推门而入的不是阿信,而是魏氏留在大房院儿里伺候的李嬷嬷。
“李嬷嬷?你们也惊动了?我这儿不过是小事……”
阮凌微起身答话的同时,不忘扯过被子把林一诺遮盖严实。
“回大少奶奶,老爷和大夫人也都还没睡,老爷说府里的大夫不中用,已经派了暖轿去请许太医了。”
李嬷嬷面色和悦,笑容是难得的慈祥。
阮凌微在府里看惯了见风使舵,对李嬷嬷的态度转变无甚感慨,她让李嬷嬷放下酒罐子就退下,又要把杏儿叫进来伺候。
“微微,我来就行。”
光着身子还缩在被窝里的小林将军,皱着眉头说道。
阮凌微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哪儿干过伺候人的活?好好睡你的便是了。”
“我可以的!”
林一诺越过阮凌微的身子去拿放在床头凳上的酒,“别老杏儿杏儿的,你还有诺儿呢!”
“哦?”
阮凌微嘴角扬起笑意。
“大少奶奶,奴婢来伺候您了!”
杏儿进屋后还没跨过门槛,就远远地高声通禀道。
她细想仍觉得李嬷嬷叫自己来主屋没安好心,故而藏了个心眼。
“杏儿,你去催下阿信,药好了赶紧端上来!”
说话的不是主子,而是小林将军。
“好勒!奴婢这就过去!”
杏儿利落应下,转身就走。
她就说吧!!里面有诈!!
还好没有贸然进去,否则按照小林将军的脾性,自己很有可能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主屋内。
林一诺给小微倒酒擦身。
原是要倒在他的掌心,然后搓热了去按揉小微的手腕和脚腕的,结果林一诺用力过猛,罐中的酒一下子涌了出来,洒了小微一身。
高热中的阮凌微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叫“透心凉、心飞扬”。
“小微!对不起对不起……”
林一诺一下慌了神儿,不知道先擦小微身上的酒还是先扶小微坐起来,忙乱中手上的酒罐倾倒,残余的冷酒又撒出来一些。
惊得阮凌微直打寒颤。
“我自己来就行。”
阮凌微好性儿地看着手忙脚乱的小林将军,自去找床上放着的干净里衣。
她与小林将军共寝时,总会备几套寝衣在床上,虽然林一诺现在夜里不怎么“画地图”了,但寝衣一直就垫在枕下。
“哎?你打自己干嘛!”
阮凌微眼见着懊恼万分的林一诺,抬手对着自己的脑袋就是狠狠一下,连忙伸手把某人的爪子拽回来。
“好好的,我还没恼呢,你倒先来脾气了。”
阮凌微轻声嗔了一句,替小林将军揉一揉脑袋,“衣服湿了换一件不就成了,算什么事儿啊,你把自己的头打坏了,还不是我心疼。”
这边两人又黏糊一阵,林一诺捧着碗喂着小微喝完一碗汤药,许清扬就赶到了。
“许太医到了,将军,大少奶奶!”
阿信小跑着才跟上许清扬的脚步。
通禀时,许太医已经跨进了主屋的门槛。
床褥上,阮凌微匆匆披了件小林将军的外袍,林一诺则慌里慌张抓起一件小微的里衣穿上,还不明就里地努力系着里衣的扣子。
“这是血府逐瘀丸,你先就着红糖水送服。”
许清扬连称呼都省略了,放下药箱就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碗,本欲递到阮凌微手中,感受到小林将军炙热的目光,他索性放在床头凳上,转身去准备施针的东西。
阮凌微服下药丸,才注意到许清扬一蓝一黑的靴子,朝他歉意地笑了笑,“多谢了,许太医。”
“明明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也备足了晚上用的药,怎么这会子又烧了起来?”
许清扬眼中满是不解,他一看阮凌微的面庞,就知道人烧得不轻。
他再晚来一会儿,只怕又要昏迷过去了。
合谷、曲池、大椎……
许清扬一个穴位一个穴位扎过去,眼见着烧得面红耳赤的阮凌微,脸色逐渐恢复如常,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发觉阮凌微穿着的是小林将军的外衣。
再看向林一诺,衣衫不整,扣子悉数崩开,没崩开的也歪歪扭扭。
床上被子和褥子也是乱做一团,他刚刚一门心思扑在小微身上并没注意。
“小林将军,你是不是又闹腾了?在下不是说过,林家大少奶奶她需要休息!你自己也需要!”
许清扬话音儿里带了几分愠气。
若是以往,许太医这个语气和自己说话,林一诺早就怼回去了。
但这次,林一诺只是抿紧唇,默默听着。
小微是为了救他才磕伤了头,又为了救醒他,受完伤也没能真正休息。
“一时半刻都忍不住吗?非要在这个时候行周公之礼……”
许清扬思来想去,阮凌微突发高热的原因只能是消耗了太多气血,而屋都不出又耗尽了气血的行为只能是……
他本是在心中琢磨的,谁知竟不小心全说了出来。
闭上嘴的那一刻,许太医后知后觉咬住下唇,不知如何收场。
同样呆住的还有坐在床榻上的夫妇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