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对牌?
大夫人这是要把管家的权力交出去了?
阮凌微余光瞥到孙玉珍眼神都直了,两手不停搓着衣襟。
“玉珍。”
魏氏唤了一声。
“哎,母亲!”
三少奶奶激动得上前迈了一步。
“你先试试吧。”
魏氏又道。
“谢母亲!媳妇定当拼心竭力以报!”
孙玉珍声音微颤,郑重行礼。
而后不忘得意地瞟向阮凌微一眼。
阮凌微毫不在意,眼观鼻鼻观心,规矩站着当摆件。
“李嬷嬷,你把对牌拿给玉珍吧,你们其他人也听好了,以后见对牌如见我,莫要有不从的。”
魏氏环顾屋内,抬高了声音道。
屋内众人此起彼伏地应了声。
李嬷嬷朝三少奶奶走过去的时候,眼神儿却一直往阮凌微身上瞟。
阮凌微脑袋上挂满问号,看她作甚?那掌家小玉牌,魏氏又没给她。
不过,若是按照长幼尊卑,确实只要大房还在,掌家之权就应该给大房,轮不到三房的。
但阮凌微向来喜欢扫自己门前雪,过自己的小日子,才不愿意管这镇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的吃喝拉撒呢!
孙玉珍满心的算计就像撞在了棉花上,她看大少奶奶木讷讷地站在那里,只觉得没趣儿。
她孙玉珍虽然出身也不高,如今拿了镇国公府的掌家对牌,谁还敢小觑!
倒是这位新来的大少奶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多难过嘛。
孙玉珍用绢丝帕子包裹好对牌,贴身收了。
魏氏并没有立时叫散,又和婆子们拉家常,说了好一会子话,叫传了午膳。
等阮凌微回到林一诺的小院,日头已经西斜了。
三房拿了掌家权的事,早在府里传遍了。
阿信边干活边唠叨给小林将军听的时候,林一诺气得又摔一个杯子。
“唉,将军生气是对的,就算老爷没有出来做主,管家对牌也轮不到三房拿着呀!”
阿信语气中透着不悦,“这不是明摆着不拿咱大少奶奶当回事,下了大少奶奶的面子嘛!”
林一诺罕见地点点头,表示回应。
其实不仅是面子,里子也没有了。
不当家的大房,在林府啥也不是。
“嘿!我回来啦!”
未曾察觉屋内凝重的气氛,阮凌微大步进屋,微笑着和林一诺打招呼。
林一诺余怒未消,抬眼便撞见少女温暖明媚的笑。
那笑容带着几分羞涩,又透着几分调皮。
夕阳余辉静静洒在她身上,林一诺竟有些看呆了。
他的妻,很美。
仿佛一朵初绽的花蕾,清新而动人。
不对,等等!
林一诺很快转过神来,阮凌微不知道自己丢了掌家之位吗?
还在那里傻笑,没心没肺!
林一诺转过头,不再去瞧那人。
阮凌微今日吃得饱,穿得暖,心情不错,她见林一诺看了自己两眼又扭头过去,床沿下还有些许碎瓷片,于是走过去凑近了道:
“我的小林将军,谁又惹你不高兴啦?”
阿信正蹲在地上收拾,听到大少奶奶此问,正要抬头回答,还不是因着大少奶奶的事,林一诺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阿信便抿紧唇,把都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林一诺心里自是有气的,他为阮凌微操心半天,她倒好,面上一点愁容未有,反而有情志来逗他。
阮凌微观察着她这个不良于行的小夫君,面如满月,白皙的脸庞上透着一丝红润,显得英俊而稚嫩。
若不是碰到过他掌心的老茧,根本无法相信这是位久经沙场的将军。
就是总紧锁着眉头,嘴角微微下撇,显得有些倔强,像个气鼓鼓的河豚。
“若是真生气了,摔些盘子碗的,也要用力扔得远些。你扔得离床这样近,容易被溅起来的碎片伤到。”
阮凌微十分好性儿地哄着。
林一诺有些发愣,旁人或劝他不要发脾气,或是连劝都不敢劝。
偏阮凌微不一样,她还教自己如何发脾气,不会伤到自己!
真是个格格不入的女子。
与温婉贤良背道而驰。
可是,可是他怎么有点享受这种感觉呢?
林一诺把眸中凶狠的情绪尽数收了,垂下眼睫,几近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乖。”
阮凌微见林一诺的气势颓了下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对了,我今儿个回来怎么发现,院子添置了好些东西?”
阮凌微转向问阿信。
“是大夫人赏的,我和半夏姑娘一起收的,半夏姑娘说要一一登记造册,此刻应还在偏殿忙着。”
阿信起身,井井有条地回复道。
“哦……”
阮凌微沉吟一声,缓步走到院中。
“大少奶奶回来了!是奴婢疏忽了,光顾着清点东西,忘了给大少奶奶请安。”
半夏笑意盈盈地朝阮凌微行了一礼。
“无碍的。”
阮凌微随意摆摆手。
半夏恭敬地递上物品单子,环顾下四周,低声道:“大少奶奶,大夫人这些东西送得蹊跷。”
阮凌微心想,自然蹊跷,今日在她房中呆了一日,魏氏对此只字未提,阮凌微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吩咐的人,送来这样多的东西。
寻常的布匹赏赐也就罢了。
怎么连面粉、大米也送了这样多来。
她感觉足够他们小院吃半年的了。
魏氏此举好生奇怪。
“先收着吧,理清楚就好,别夹带了什么东西,到时候理论不清。”
阮凌微信口吩咐了一句,又问道:
“杏儿呢,怎么没见她出来?”
半夏一拍脑门,“杏儿姑娘不会还在后院……种土豆吧?”
阮凌微拔腿就往后院走,半夏连忙跟上。
小林将军的后院原是一大片荒草地,这两天被阿羊清理出来,又按照阮凌微的吩咐,细细将土地过了筛,除掉大的石头之类,现下土壤蓬松厚实,十分适合——种地。
是的,阮凌微发现自己带来的嫁妆,也就是那两箱土豆,根本吃不完,有的还开始发芽,便让杏儿削下带芽尖的部分,种到土里,看看能不能成。
“杏儿,杏儿?”
阮凌微边走边唤,只不见有人回应。
“阿羊呢?阿羊怎么也不见了。”
阮凌微又问。
这两人不像是躲懒的人,双双消失,难道被旁人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