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大街上,走街串巷的小贩们吆喝声络绎不绝。
对于百姓来说这只是普通一天的开始。
“咚——咚——”
府衙前,一个纤弱的女子正奋力挥动着手中的木槌,敲响了鸣冤鼓。
百姓们纷纷被吸引过来,诧异道:“这个女子是谁,怎么敢击鼓鸣冤的?”
“这个鼓已经有快二十年没有被敲响了吧。”
“那个好像是莲儿,可怜啊,快去告诉哑婆,她的女儿得失心疯了。”
莲儿恍若未闻,依旧在拼命地挥动手臂。她爆发出惊人的气力,目光死死盯着已经陈旧的大鼓,直到力竭。
“谁啊?谁在击鼓鸣冤?”睡眼惺忪的衙役显然刚刚从美梦中被惊醒,姗姗来迟。
他没好气地教训道:“没人告诉你这个鼓不能随便敲的吗?”
“民女有冤,不能不诉。”莲儿鼓起勇气反驳衙役道,“圣祖曾规定,凡有冤者皆可击鼓而鸣,官曹不可等闲视之。难道你敢无视圣祖之命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说的有理!”
大家纷纷喝起彩来。
衙役听到大家的响应,连忙折回府衙请出了知府。
“堂下何人,无故敲响登闻鼓可是要挨板子的!”
江州知府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乌纱帽,一边漫不经心地敲着手中的惊堂木,语气不善地警告莲儿。
莲儿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紧张,但很快她压抑住了,尽量放稳了声音:“启禀大人!民女要状告孙耀祖,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江州知府一听到孙耀祖的名字,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急忙问道:“你说的这个孙耀祖,是谁?”
“回大人的话,正是被百姓们称为孙霸王的,江州牧的小舅子。”
莲儿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
想到昨天受到的侮辱,想到这些年被孙耀祖欺压的邻里好友,她顿时充满了勇气。
知府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泛起了一丝讽笑。
随即,他板起脸正色道:“住口!公堂是让你胡闹的地方吗?来人,把这个疯妇带下去!”
“且慢!”莲儿竭力挣脱着衙役们的束缚,高喊道,“大人,我敲响了登闻鼓,你却不愿闻我的冤情。你竟敢不尊圣祖遗命吗?”
“圣祖的遗命是你能随便挂在嘴边的吗?”知府不耐烦地挥挥手,“还不快带下去,大清早的真是晦气。”
“且慢——”
知府的命令被一道声音打断。
他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清俊的年轻人,他不慌不忙地踱步到公堂上。
知府猛地一掷惊堂木,大发雷霆:“你又是何人!这江州府衙竟成了菜市场,谁想来就能来的吗?还不快打他出去!”
傅明若举起手中的玉牌,不急不徐地说道:“好教大人知道,在下正是天子亲封的巡按钦差,有此玉牌为证。不知现在,我有没有资格过问此案啊?”
知府猛然一震,他早知道上峰江州牧已经在路上秘密处理了钦差,怎么眼下又冒出一个钦差。
“大胆!冒充朝廷命官可是重罪,来人,将他打入大牢!”
不管此人是不是真的钦差,绝不能坐实他的身份,一定要尽早斩草除根。
傅明若冷冷笑道:“知府真是好大的官威,众目睽睽下都敢截杀朝廷命官。”
知府看着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数百双眼睛都见证着,他的额头上不由得冒出冷汗。
他使了个眼神给师爷,想派他去请江州牧的示下。
谁知,傅明若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她调来的数十个侍卫一下就制住了所有的人。
“你们是谁,怎么突然把我抓来!你们知道我的姐夫是谁吗!”
孙耀祖大吵大闹地被架进了公堂。
他衣冠不整,面色浮肿,显然是从梦中被强行带来。
傅明若的眼神冷冷地扫过知府,知府被其中的杀意和气势所震慑,下意识地让出了公案的主位。
傅明若大马金刀地坐上主位,敲响惊堂木:“如今苦主和被告皆已到齐,即刻开堂!”
“你你你......你不是昨日那个臭小子!”
孙耀祖勉强睁开眼,看到那张他恨得牙痒痒的脸,顿时清醒了几分。
“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敢再出现在我面前!”
“钦差大人面前岂容你放肆!”
侍卫见状往孙耀祖膝盖处狠狠一踢,孙耀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本就挂了彩的脸上又添了几道伤痕。
第一次看到孙耀祖这样狼狈的样子,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声。
傅明若清了清嗓子,放柔了声音:“莲儿姑娘,你有何冤情要诉?”
“启禀大人,这是我的诉状。民女苏莲儿要状告孙耀祖强占民女,草菅人命。”
“三个月前,孙耀祖垂涎我的好友小鹊的美色,强占她为妾。小鹊不堪受辱,投水自尽,她的老父为了讨回公道,竟被孙耀祖派人殴打致死。”
“而这样的惨案,在这几年间多有发生,此人恶行实在罄竹难书。”
莲儿一字一句说得锥心泣血,她颤抖着双手递上了诉状。
“大人,这是这些年深受孙耀祖所害的苦主们的联名上书。还望大人明察秋毫,将恶人绳之以法。”
莲儿又递上了一张按满了血手印的信纸。
傅明若瞧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手印,也不由得心惊。
昨夜她请求莲儿去向街坊收集孙耀祖的罪行,没想到短短一夜,竟有这么多受害者有勇气署名。
看来是孙耀祖平日里仗着江州牧的声势鱼肉乡里,以至于百姓积怨已久,看到一根救命稻草,就不管不顾地想要抓住。
傅明若紧盯着孙耀祖,眸中的冷光几乎让人不可逼视。
“孙耀祖,你有何话可说?”
孙耀祖还没弄清楚为何昨天的臭小子今天摇身一变成了钦差,但仗势欺人已经是他融入骨血的本性,他根本不相信这个劳什子钦差敢拿他怎么办。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江州牧是我小舅子,整个江州就是我们家的天下!”
孙耀祖被打搅了好梦,早已憋了一肚子气。
他洋洋自得地嘲讽道:“这些蝼蚁死了也就死了,能给本大爷取个乐也算他们有福。”
他话音刚落,围观的群众们顿时炸了锅。
他们早就难以忍受孙耀祖的欺压,眼看他在公堂上还大放厥词,不由得怒骂起来。
“狗仗人势的东西!百姓的命不是命吗!”
“为这些年惨死的乡亲报仇,一命偿一命!”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杀了他!”
立刻一呼百应。
愤怒的百姓几乎要冲破侍卫的阻挡,恨不得一拳拳打死这个纨绔。
傅明若抬了抬手示意百姓们暂且冷静下来,她转头看向孙耀祖:“这么说,你是认罪了?”
一旁的知府看到这个场景,几乎要晕了过去。他不敢想象今日之事,他会承受江州牧多大的怒火。
听到傅明若的询问,他拼命地向孙耀祖打手势使眼色,示意他千万不能认罪。
孙耀祖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知府,嗤笑一声。
老东西真是胆小如鼠。
他满不在乎地说:“没错,就是本大爷做的。”
他指了指堂上的傅明若,又指向怒气冲天的百姓:“你,你,还有你们这些以下犯上的,起哄闹事的,我会让姐夫统统把你们杀了,你们一个也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