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出生那年,尽管母亲赵秀儿外表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但实际年龄只有二十八岁。由于和父亲方与衡早早成婚,十九岁的时候便生下了大姐方小玉。之后每过三年,他们家就会迎来新的生命:三年后生下了她哥方锦程,接着是她二姐方小莉和她,最后是排行最小的妹妹方小靓。家中唯一的男孩方锦程,从小到大,无论父母还是姐妹们,对他的关注与期待,自然非同一般。
有一次,小美的父亲在家中独酌至微醺之际,恰逢小美母亲与她大姐、二姐以及她哥都不在身边,这让他一下卸下了平日里的拘谨,在经已步入中学阶段的两个女儿面前,无所保留地打开了话匣子,聊起了她们的母亲对这个家庭的无私付出。
带着几分酒意,方与衡语气轻柔真挚地对两个女儿说道:“你们还小,有些事情可能不太理解。为了让你们的哥哥拥有一个既富有深意又响亮的名字,你们的母亲可是费尽了心思。她一页页地翻阅着《新华字典》,逐字逐句地仔细推敲,最终从‘锦绣前程’这个充满希望的成语中选取了这个名字。这两个字虽然简单,却承载了你们母亲对我们家庭深深的期望和美好的愿景。”
“对了,说到你们姊妹几个的名字——方小玉、方小莉、方小美,听起来可能觉得有些随意了一些,但它们其实寄托了妈妈对你们姐妹的深深的爱与期望。千万别误会你妈她重男轻女,其实每个名字背后都体现了她对你们平等的爱,你妈希望你们各自都能像玉一样美好,像花一样美丽动人。”
上了小学以后,方小美开始对自己的名字感到不那么满意,她觉得“小美”这名字有些俗气。与美丽的大姐和二姐相比,她只能算长得清秀了一点。这让她感到有些困惑,为何父母会给她起这样一个名呢?
“你刚出生时,体重轻得就像一只小猫,这让你妈妈感到很是担忧,她怕你难以健康的长大。因此,想给你取名‘小猫儿’,也是希望你能像小猫咪那般顽强的生存下来。不过你爸爸我当时没同意,坚持要给你起一个寓意美好、更具生命力的名字,这才有了你现在的名字。”
当得知这背后的故事后,小美心中那份对名字的抵触情绪随之消散不了少,比起什么“方小猫儿”,显然“方小美”这个名字显得更加可爱一些。
此外,她对妹妹的名字倒是颇为赞赏,觉得父母给妹妹起的“方小靓”这个名别具一格,既洋气,叫起来又悦耳动听,还透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在五个孩子中,二姐方小莉凭借着出色的学习能力和智慧的头脑,在孩子们中显得特别出众。从上小学到高中毕业,她的学习成绩一直是班上的佼佼者,稳稳地保持在前几名的位置,这份持久优异的状态让父母打心底里感到骄傲。
二姐方小莉性格安静踏实,虽然平常不爱多讲话,但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坚定和沉稳,这样的品性在家里家外都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和赞扬。父母更是喜欢她踏实稳重的性子,除了儿子方锦程外,方小莉就是父母心中最中意的孩子。
而大姐方小玉的命运多舛。在三岁那年,她不幸患了一场感冒,最终高烧不退导致了严重的后果。当时由于小美的父亲人在京城,她母亲一个人没啥主意,也未能及早的带她大姐去医院救治。所以待到方小玉的感冒好了以后,人们才发现,原本聪明伶俐的那个小女孩变得有些憨傻木讷了,即便小美母亲事后醒悟,也于事无补了。
由于方小玉是家中的老大,家务活便更多地落在了她的头上,从生火、拉风箱、到协助母亲料理饭菜,方小玉全身心的投入到各种琐碎的家务劳动里,无怨无悔地为母亲分担着生活的重担。由于脑子的原因,小学毕业后她就没再继续上了。
在家中,小美是遭受母亲责罚最多的孩子。这倒并不是因她调皮捣蛋学习不认真;实际上,她的学习除了算术略显不足之外,其他科目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这让小美的母亲在邻里间拉呱提起时感到十分自豪。
小时候的小美活泼好动、好奇心旺盛,性格又独立,喜欢探索新奇的事。这种对未知充满好奇和不拘一格的性格,有时让她不经意间超越了家庭规矩的界限,闯下一些小祸。此外,她不愿意盲目服从母亲的管教,甚至偶尔顶撞母亲,并且经常未能按时完成分配给她的家务活。这些行为使她在家中成为受责罚最多的孩子。
上小学的时候,尽管她的算数成绩不好,但文科方面却表现可以,不仅一直担任班级的语文课代表,而且在两三个学期内还担任过班长的职位。在一帮女孩子中,犹如孩子王一般的存在,哪个女同学冒犯了她,便会遭到全班女生的孤立,算数老师的话,“挺威风的”。
“方小美,我听说你在班里挺威风的,还是女生们的头儿?李士林,你和她是同桌,你说说看,是不是真如同学们传言的那样,谁要是得罪了方小美,就会被一帮女同学孤立起来?”
“这个。。。我不知道。。。李老师。”
李士林那张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他心里明白,与自己同桌的方小美其实性情挺温和友善,两人共处一桌的日子里从未有过任何不愉快的经历。在他眼中,“孩子王”这个称号似乎与方小美的形象相去甚远,更谈不上对自己有何影响。就方小美那副瘦弱纤细的样子,还什么孩子王?
小美觉得,李士林本人就像校园里的一颗“小白胖”,性格温和不张扬,对她也挺好的,但却偏偏是校幼儿园那位老阿姨的儿子,小美一点都不喜欢他母亲,一张面容特征很鲜明的瘦长脸型,高高的颧骨、嘴小,还常常爱噘着,脸上总是泛着潮红色,平常极少看到她展露过笑容,见面给人感觉就像欠了她一大笔钱似的。
小美有时觉得挺好奇的,那个总喜欢板着脸、性格有点特别的老阿姨,竟然能养出李士林这么一个白白胖胖、笑容可掬的儿子。母子之间这种鲜明的反差,真让她惊叹生命的奇妙与无限可能。
“方小美,算数老师叫你去见她。”
下午课外活动中间,他们班的算数老师让同学召唤小美到幼儿园见她。李老师每天上下午都会到幼儿园给一岁多的孩子喂奶。小美有点不明白,李老师为什么会在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喊她来问话,而且言语中透着股严厉,神色看上也有些恼怒,难道就不怕惊扰到还在哺乳期的孩子吗?
虽然这么想,但有那么一刻,小美内心生出点狡黠地想法,“或许让那孩子受点小惊吓才好呢。”
此刻,面对儿子李士林的怯懦表现,幼儿园老阿姨满脸带着不悦,但又不愿责怪自己的宝贝儿子,于是将一腔怨气都转向了无辜的儿子同桌身上。就见她板起那张长条马脸,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对小美厉声呵斥道:
“你这丫头,李老师正在问你话呢,没听见吗?”
方小美心中有点不服,暗自哼了一声嘀咕道:
“人家李老师明明是在问你儿子李士林呢,关我什么事?”
她很不爽的朝老阿姨坐的那边瞥了一眼,随后低下头用鞋尖来回碾着脚下凹凸不平的青色地砖,反正老师又没问我,孩子王怎么了,是吃你家,还是喝你家的了?
“方小美,张燕是我的远房侄女,以后你别再鼓动同学欺负孤立她了,下次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伙同女生欺负她,有你好看!听到没有?”
李老师看小美根本不吃她那一套,干脆挑明了事情的原委,冷着一张脸厉声的对她说道。
哦,原来是为这事啊,小美有些不服,她正要据理争辩她才没欺负那个讨人厌的张燕呢,她总爱在同学们面前秀什么优越感,才被大家孤立的,这和她方小美有什么关系?
不过当她抬头看到李老师正一副厉色的表情盯着自己时,便不由自主的浑身打了一个颤栗,于是忍气吞声小声的回应她道:
“知道了,李老师。”
她可不敢得罪这位算数老师,课堂上严厉着呢,在这些教他们班的老师中,99.9%的同学最怕的就是算数老师,不过人家算数教的就是好,有学生即便是当堂被打她羞辱打骂了,也没谁的家长敢找来学校。方小美的算数本来学的就不好,所以越发不敢得罪李老师了,她每堂算数课都上的战战兢兢,就怕被老师突然提起来回答问题。
“你没带脑子吗?这么简单的一道题都做不出来,下午课外活动,不要去外面玩了,让同桌好好给你讲讲题,真够笨的,下去吧!”
李老师用教鞭使劲的拍着讲桌,随后把方小美给轰下了讲台。这是她最感到绝望的一堂课,不仅丢了人,还受到老师的人格侮辱,她心里真的挺恨这个长条脸的李老师,物以类聚,怪不得和那位幼儿园老阿姨穿一条裤子,两人长得也挺像。
不过公道点说,李老师的脸可比那位老阿姨白多了,人也年轻秀气许多,只是老摆出副严肃脸,这才破坏了她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