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唐瑞在直面神秘之后,就决定掌握神秘,你可以与世无争,但是不能羸弱无力,而救下他的萨默菲尔德成了最好的选择。
在被唐瑞提出能否教导他战胜怪物能力的时候,始终孑然一身,只为英雄而来的大贤者罕见地犹豫了。
最终,对着少年明亮而璀璨的眼睛,期待的神情,他点头答应了。
这辈子的唐瑞无父无母,一直是宓安的妈妈在照顾他。
在唐瑞提出要跟随萨默菲尔德学习的时候,坚强而美丽的女士落下泪来,拥抱他,亲吻了他的额头,祝他平安。
吟游诗人关于大贤者的传说之后又增添了新的篇章,他多了一位弟子。
唐瑞从吟游诗人口中才知道了他年轻得过分的老师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大贤者。
想了一下,又觉得的确如此,萨默菲尔德老师就像那些传说中的英雄那样:强大、可靠、灵魂高洁、闪闪发光······
他听完吟游诗人讲述完关于大贤者的故事,掏出几个铜币放进帽子里,从街边卖花女那里买来一束还带着露水的鲜花,往家里跑去。
推开门,银发的贤者已经坐在桌前看那些晦涩的魔法书。
听到推门的声音,翠绿的眼睛看过来。
他露出大大的笑容:“老师,早饭想吃些什么?”
萨默菲尔德露出温和的无奈:“瑞尔,我不需要用餐。”
传说中的大贤者是接近半神的存在,比起肉体凡躯,更类似于魔力聚集体,餐风饮露就能获取能量。
“简单吃点面条好吗?”唐瑞将新鲜的鲜花插在萨默菲尔德面前的花瓶中,熟练地系上围裙挽起袖子,“老师每次吃到好吃的食物的表情都很可爱。”
像现在这样,眼睛微微睁大,唇角抿起,露出可爱的、猫一样的神情。
萨默菲尔德无奈地说:“不要用这个词来形容我。”语气中带着纵容。
07
收下唐瑞这个学生不在萨默菲尔德计划之中,自然没有吟游诗人口中将唐瑞培养成英雄或者贤者的打算。
他只是满足唐瑞的好奇心,教导他,引领他,纵容他。
等到萨默菲尔德反应过来,关于勇者的传说已经传遍大地。
“不愧是勇者大人!”
“真厉害呢勇者大人!”
“真酷啊,这就是勇者大人的力量吗?”
······
英雄应当拥有众人的拥簇和磅礴的喝彩。
萨默菲尔德遥遥地望着被人群包围的唐瑞,就像看着自家孩子拿到三好学生奖状的家长一样,露出骄傲的笑容。
众人的中心应付完过于热情的村民,拨开人群,用了小术法隐匿了身形,跑到萨默菲尔德暂时落脚的树下,仰头看他。
阳光洒在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闪闪发光,明亮而璀璨,带着些伪装的埋怨:“老师,你又看我热闹。”
“这是独属你一个人的舞台。”
作为老师,当然不应该在旁边喧宾夺主。
萨默菲尔德掏出手绢给唐瑞擦拭脸颊上的灰,听着他嘀嘀咕咕:“老师又说听不懂的话了。”
萨默菲尔德绿眸温柔如水:“你是‘英雄’嘛。”
唐瑞提高了反驳:“哪有英雄日常是解决家长里短还有给村民修屋顶啊!”
英雄大多都是战士,只想着冲冲冲,连自己受伤都不在乎,更别说搞战损修复。
唐瑞始终没有放弃成为异世界伟大建筑师的梦想,至于在修路过程中遇见破坏道路村庄的怪物,就顺便清理了一下。
没想到莫名其妙打倒的怪物越来越多,名声就越来越大,在成为伟大建筑师之前,先成为家喻户晓的勇者了。
百姓们只喜欢听勇者打败魔王迎娶公主的故事,没有谁会关心战斗后,唐瑞勤勤恳恳地将破坏的地方修完,为路过村庄的村民修缮房屋,修路架桥。
只有真的被帮助的村民才知道勇者大人的“小爱好”,也亲身受益,为此深表感激。
08
在阳光照耀下,年轻人的棕瞳棕发被染成了金色,他高举武器,一跃而起。
神明注视,群星拥簇。
就像是传说的新篇。
不出意外的,他干净利落将怪物斩杀。
唐瑞逆着光向萨默菲尔德走来,阳光为他镀上了金边,萨默菲尔德露出了“吾家有学生初长成”的欣慰笑容。
“瑞尔,没受伤吧。”
“没事,只是像苍蝇一样,真的好麻烦噢,我的铲子又被弄脏了。”
是的,英雄的武器不是传说中的圣枪、圣剑什么的,而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工兵铲。
大贤者老师为他准备的珍贵材料,铸造大师矮人为他亲自打造,世所罕见的神兵利器,制造出这样一把工兵铲。
工兵铲的逼格实在是配不上大英雄,因此赞美英雄时总是不忘创造他们武器的吟游诗人们默契地跳过唐瑞的武器。
这样一把神兵利器,比起讨伐叛逆,更多的时候是在挖土砍树。
老师溺爱、矮人大师说有个性欣赏,唐瑞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唐瑞自认为自己脾气很好,但是上门挑衅的怪物都踩到还没干的路面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路过的武者看到平平无奇的修路工人拔出自己的工兵铲,叹气,冲上去两铲子把怪物干掉的时候,那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
唐瑞知道他们的震惊的时候,露出比他们更惊讶的表情:“谁说勇者不能用工兵铲。”
萨默菲尔德看着唐瑞,也赞同:“是啊,谁说勇者不能用工兵铲。”
既然都是武器,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工兵铲的功能还更多呢。
······即使如此,在荒郊野外用工兵铲当锅来烹饪美食是不是太超过了一点。
“老师,来尝尝这个!”
“好······很美味。”
09
“所以说,老师在大陆上旅行是为了找一个人?”
萨默菲尔德迟疑:“或许,也可以不是人。”
雅凡娜预言中的大英雄既然不是精灵,那种族就不确定了,而这片魔法眷顾的大陆,生活着许多生物。
只是因为人类是神明眷顾的种族,在森林、山谷、海洋、江河之外的广袤大地上繁衍生息,占据着最多的栖息地,面临着更多怪物的威胁,自然会诞生最多的英雄。
“我知道了,老师是为了寻找预言中的‘英雄’。”唐瑞眨了眨眼睛,琥珀一般清浅的瞳孔在没有情绪的时候显得有些冷淡,话语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微微上扬的尾音。
萨默菲尔德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
明明在被雅凡娜选中之后,萨默菲尔德就放弃了过往和未来,将以后的日日夜夜投入“英雄的引路人”这一神谕之中。
“找到‘英雄’之后呢?”
萨默菲尔德还是不说话。
唐瑞仰头看向天空,今天天气不佳,灰蒙蒙的一片,映在青年俊美的脸上一片冷色:“······教导他,引领他,陪伴他,就像老师对我一样。”
萨默菲尔德嗫嚅:“抱歉。”
自从救下唐瑞,他毛遂自荐成为自己的学生之后,两人从未分开。
萨默菲尔德是年长者,是老师,自然担当了引导的职责。
唐瑞因为过往生活在小山村里,对外界缺少经验,但他学习得很快,就像一块海绵一样,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飞速地成长。
他开朗外向、闪闪发光,就像是小太阳,为无望的寻找增添了许多色彩。
在不知不觉间,萨默菲尔德已经习惯将目光长久地放在唐瑞身上。
看他从少年成长为青年,看他修路搭桥,看他惩恶扬善,看他在众人的拥簇和欢呼中闪闪发光。
萨默菲尔德认真地说:“瑞尔,你是不一样的。”
唐瑞将目光停留在萨默菲尔德身上,琥珀色眼睛如融化的太妃糖,带上了甜蜜的期待。
在这样目光的鼓励下,萨默菲尔德接着说下去:“神谕中的英雄是使命,而你,是我的选择。”
唐瑞笑了起来,日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在他身上,棕色的卷发镀上了金边。
青年人闪闪发光。
10
唐瑞始终强调自己只是柔弱无助的建筑师,但是外界并不会这么想。
总有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怪物前来挑衅,按照前辈的经验破坏建筑师修筑的路面桥梁,然后被狂暴的建筑师砌进地里当地基。
邦国们寻求勇者帮助的信件如雪花一般飞来,唐瑞的正义感和同情心总是让他前去帮忙。
比如这次,让他从魔王之下保护公主。
“其实我不是很懂魔王为什么要来抢公主,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比起人类公主,他们更能欣赏同伴狰狞的角、爪子和鳞片。”
鸟类喜欢艳丽的羽毛、狮子欣赏浓密的鬃毛、虎鲸青睐长而直的鱼鳍,每个种族都有各自的审美,魔也是一样的。
“大羊”为美,比起在牠们面前纤弱窈窕的人类,牠们更能欣赏高大威猛的同类。
“或许这个魔王喜欢看人类的童话故事书。”
“钓鱼执法也不至于让你来扮演公主吧。”唐瑞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公主”——穿着公主服饰的童年好友宓安。
时光荏苒,那个梦想着当英雄的乡村少年成长为国都沉稳可靠的骑士。
再次相逢,当唐瑞看着站在国王旁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的“公主”的时候,“她”那和童年好友极其相似的眉眼让唐瑞神思不属。
他不礼貌地盯着“公主”,满脑子都在思考宓安会不会有个素未谋面的姐妹,两人生下来之后就各自被抱走,一个成了养尊处优的公主,一个成了乡村里卖苹果的少年。
直到被萨默菲尔德拉了一拉,唐瑞才没有继续盯下去。
“其实公主的衣橱里根本没有刻板印象的公主裙。”宓安拉开衣帽间的帘子,后面全是什么裤装、盔甲、猎装,行动很方便的衣裤,“这几条还是钓鱼执法专门给我缝制的,公主可是雌鹰般的女人。”
“你在这儿,那公主在哪呢?”
高大魁梧,器宇轩昂的骑士长苦恼地说:“本来不用小安涉险的,但是父王担心我。”骑士长一开始就沉默地站在“公主”背后,直到她开口,唐瑞才发现她是女性。
宓安无奈地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作为国王当然不愿意将继承人放在危险的地方。”
至于宓安,虽然看上去秀美,因为有着东方人的血统,显得比实际年龄小,看上去还是少年,穿上裙子也不突兀,但能成为骑士长的,怎么可能是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