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云涌旌旗扬,雷峰夕照映刀枪。西子烟波藏虎啸,男儿志在定八荒!
钱塘潮,风云荡,铁血铸我中华梁。湖为砚,山作章,挥毫泼墨写兴亡!”
西子湖畔清晨的三元茶楼内黎彦候起身看到黑压压的军校士兵高歌着在楼下路过,
吓一身冷汗,还以为仲权派人来抓他来了,但毕竟塘州自从海军部来之后成为了许多政客的庇护所,
只要是不携带任何枪支武器任何人皆可进城。
歌词是仲权写的,曲是仲权委托国立音乐院院长萧友梅先生谱曲。
“柔美山河淬炼刚强意志,见此军真谓天高地迥,方能觉宇宙之无穷!”
黎彦候自言自语感叹道,紧接着负重徒步行军训练的士兵明显开始放松得换了歌曲:
“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长板坡前逞英雄,战退千员将,杀退百万兵...”
这是前朝军歌,仲权并没有把他在军歌里丢弃,毕竟种花家历史歌词和白话歌词大多数士兵更为喜欢。
绑腿下的低腰军靴踏在水泥路面上,黎彦候在踏进塘州时经过城防时并未瞒报自己的真实身份,
反而守城驻军军官少尉朝他行了个军礼,并没人安排接待。
黎彦候的隔壁住着准备前往西蜀的挪威商人,这里没人把他当作种花家的副总统,更没人认识他。
黎彦候便萌生出想去见见海军部总长的想法,这个被仇文称之为种花家海洋的未来希望的人物。
“去西子湖畔学府大街70号。”
随着人力车夫的一声好嘞冷风便开始向着西式袖口灌着。
塘州总部前换岗士兵普鲁士正步接近岗位,枪械持于肩扛姿势立正。
“身份!口令!”
“第7营卫兵,口令山河破碎!”
卫兵停步后立正回答道。
青石板路从营房延伸至岗哨站,路灯杆悬挂青天白日旗在清晨中随风摇曳。
“前进!”
紧接着又一声高喝双方卫兵持枪敬礼,军靴跟撞击石板的咔嗒声与枪带金属扣的碰撞声规律回响。
“确认岗位状态!”
卫兵以45度角斜举枪身,掌心向上,换岗卫兵右手虎口卡准G98的护木凹槽,
交接瞬间金属碰撞声清脆,两人食指始终远离扳机,卫兵的大衣角时不时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原卫兵踏普鲁士正步离岗,换岗卫兵正式接管后双方再次敬礼。
卫兵由塘州军校负责,领章无兵种色而是军校专属银边黑底的“钱塘”标识。
黎彦候和其秘书正发愁如何开口时,总部内走出一名少校脚跟用力踏向地面立正站好说道:
“黎副总统,总长有请。”
门廊两侧立着仇文先生的青铜胸像,基座铭文上刻着荣誉、责任、纪律。
不远处靶场的枪声零星传来,惊起一群渡鸦掠过结冰的塘州水系。
蒂娜已经在细致雕刻着精致水墨画花纹的石柱前等待着,见到黎彦候注意力再次被总部广场内大门前的卫兵吸引,
便开口打断其思绪:
“黎副总统,海军部哨兵在零下十摄氏度以下时可佩戴围巾,是不得遮盖领章的。”
黎彦候被轻缓的女声打断这才注意到身着藏青呢料修身旗袍和羊毛披肩,戴着圆框眼镜拿着军校教材的蒂娜。
盘金绣技法的苏杭宋锦刺绣旗袍彰显着蒂娜的文学气质。
紧接着总部内的仪仗兵唰的一声行护枪礼,
见黎先生不说话蒂娜浅浅鞠躬继续说道,
“黎先生,请跟我来吧,我先生在贵宾接待室等您。”
黎副总统第一次见吸收了西式裁剪方法的种花家文学女性服饰。
...
“前鄂粤总督张大人之鄂军新军之管理,日臻精熟却入袁光头之麾下,
而今我们大总统却违背共和独裁专政,黎大人却选择离职来我塘州此为何意?”
黎副总统眼睛虽然不大却特别有神,整个人都散发着威严和智慧的气息,还有种深藏不露的老练和算计。
黎彦候知道仲权年纪小当真正看到才发现仲权是个毛头小子,做好表情管理后说道:
“仲总长见笑了,自民国以来鄙人本就虚职一个,袁总统之虎狼野心压得我等喘不过气,
实在难以违背初心辅佐其恢复帝制。”
仲权示意一旁的军官去取东西,看到黎副总统指尖的烟灰将落未落,未见怒色紧接说道:
“此之前您这总统府的门槛,怕是被说客踏矮了三寸吧?”
黎元洪掸着烟灰声缓意硬:
“我这总统就是泥塑的菩萨,对德宣战一事国会不点头我也不会去盖印的。”
仲权其实并不在意此事,种花家对不对德意志宣战仲权不管,大家都是为了利益,
谁又会去管威廉二世的死活呢。
仲权起身背手望着窗外,这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稳重动作仲权好像拿捏的恰如其份,压低嗓音说道:
“当年老袁头迫前朝小皇帝退位,是您接下的玺绶参与编辑的国立法,如今鄂泰在秦地与内蒙攒辫子兵,
您倒不念法统了?你这一手以夷制夷的落子比袁宫保的复辟还险!”
仲权轻叩军官取来的宪法文本在责怪黎副总统为了削弱当下的专制权力已经无视原则。
“可日本人的三千万借款已到天晋港码头,我没有办法。”
仲权紧接着将蔡先生给的那份圣旨递给黎彦候,
“我们永远忘不了四九城的墙根下还埋着宋仁的血!可从来是枪炮铸私产,何曾见笔墨守江山?”
黎副总统推印匣于压住国立法的案角点头看着圣旨复议:
“此旨可平八旗匪军,各省督军倒成了他自己的公民团!种花家民国终究不是他袁家的私产!”
仲权提及到宋仁其实是在提醒袁光头传统暗杀行径,但塘州终究不是安逸的庇护所。
...
鄂泰的骑兵从河滩芦苇中杀出,火炮轰向火车铁皮,火星四溅。
八旗兵掏出陶罐火药投向车顶,却见车窗突然降下,数十支汉阳八八步枪齐射,前排骑兵如割麦般倒下。
八旗军倒下的士兵仍嘶吼着:
“保满洲!杀汉奴!”
紧接着隐藏在河岸铁轨旁的德制mG08马克沁横扫八旗骑兵...
...
这个时代有权有势的人往往有很多老婆,但黎彦候却是个特别的人。
虽已过不惑之年,但其只有一位原配夫人和一位刚纳时间不长的小老婆。
仲权知道其和其夫人的喜好和软肋,塘州西子湖畔女子学院便深深吸引住黎先生花魁出身的二夫人。
“我终于在种花家的城市内看到了女性地位的崛起!”
蒂娜把黎先生小老婆的话原封不动地告知仲权,仲权只是浅浅一笑没再说话,
蒂娜早就习惯自己丈夫对先进思想和事物的平淡态度。
她自己有喜好,例如德意志血肠和北海鲱鱼,但到种花家后的饮食变成了醋鱼和胶州啤酒,
唯独仲权在饮食和起居方面很少有人能摸透,蒂娜也就知道仲权没有特别喜欢甜食而已。
“这是蔡棘在德意志最新的战况报表,从后勤补给就能明显看出阶级分化极其严重,
只是我们自己的师会再次分配,而德意志境内的平民与儿童单靠配给券已经开始出现营养不良。”
蒂娜用德语骂着威廉二世,从罐头香肠的满足感到芜菁面包的绝望,
“老威廉不可能中止这场战争,最能看明白这场战争走向的恐怕是德意志军队的后勤官了。”
蒂娜放下传真纸说道:
“你认为这场战争德意志会输?”
仲权狠下心点点头说道:
“在这场战争开始的第一天,我大概就预料到德意志失败的结果。”
蒂娜毫无征兆地落下两行清泪,蒂娜对仲权的话有一种盲信,
仲权既然没有深思熟虑的思考不会对她说出这种斩钉截铁的话,蒂娜也就确定德意志会失利的事实。
《如何用芜菁做饭》的书名刺激着蒂娜的大脑皮层,德意志帝国在德意志贵族眼中的地位,
远大于种花家前朝百姓与皇室的关系。
仲权想起了京都百姓给联军带路的场景,仲权感到一阵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