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位诏书颁布后小皇帝尊号保留并且暂居紫禁城,八旗军队改编为民国武装后袁光头并没有真正放下戒备,
秦地以北和内蒙之地零散八旗军有两万有余,西域部队虽达十万军但大都由八旗军及其家属构成,
封闭的军事化社区内武装也就数万条枪。
袁光头着急南下顾不得向西北开拔,本在关外意图勾结日本浪人策划关外独立运动的宗社党因海军部行动泡汤,
试图在关外和内蒙建立亲日政权的前朝残余政权对种花家民国政府和海军部一视同仁,
那就是全部铲除,复辟前朝。
“旗人世代受皇恩,岂能降贼?”
陆军总长段睿丰派使者要求旗兵投降,承诺保障旗人性命安全,但鄂泰拒绝的信件出现在段睿丰手上。
梁仁光快步找到段睿丰把鄂泰八旗军特使送来拒不投降的消息告知。
鄂泰率领八旗军在秦地已经开始流动作战直至手伸到铁路之上。
“仲大人,您给我们交个底,我们要不要浑水摸鱼从中得利?”
何蜀江已经不再是舰长并且以他和廖怀安为代表的一众老将领对前朝行动带着浓重的主观意识。
“不怕袁光头会血腥清算,只是对于顽固不化的鄂泰,我们可能会在侧翼协助奉军看住内蒙。”
白灵萱出现在塘州也就意味着仲权大概率会部署空降部队,
“这次空降部队的运输由航空邮政代替陆航,你过后去塘州航空邮政机场与其对接。”
仲权把最高级别军事命令的签署令交给白指挥官。
阮思萱于关东的战报报告和专责国内情报的情报二处的密电同时传到塘州总部。
装甲步兵第三师为捷报,情报二处的电报是京都方面对德宣战的最终决策。
议会最终以获取日本贷款对同盟国宣战,而黎副总统暗中联络鄂泰复辟借机以再造共和的名义重组内阁,
此时的黎副总统不满议会之决策便决定离开国务院借前朝势力来推翻袁光头。
“人为财死。”
仲权叹口气说道,
“他段睿丰肯定也不会真正去辅佐袁光头,只不过是利用总统府的直接利益去削弱黎彦候的势力罢了。”
以海军部剥离在外的角度看来,原新军六镇的队伍扩编为13个师和17个混成旅,
禁卫军和拱卫军虽成为新军中极具战斗力的一股势力,但各总督打算盘的响声声音之大让袁光头感到不安。
与塘州不同,西伯利亚的寒风裹着雪粒子在针叶林间尖啸,马蹄铁磕在冻土上的闷响惊飞了夜枭。
一队士兵举着火把皮靴碾过积雪,领头的海军部步兵少尉紧握住手中的佩剑,
“矿工私下运金砂,脚印尽头必有窝点。”
而脚印的尽头的远处山坳里闪着几点微弱的灯光,情报上是金砂的转运点。
咚!
木门被一脚踹开。
屋内三名日寇矿工僵在原地,铁锅里的苞米糊咕嘟翻滚。
墙角蜷着一名沙俄商人,胸口中弹身下压着半袋金砂,血浸透了麻布,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暗金色。
看到武装到牙齿的种花家士兵闯入的小东洋下意识说道:
“八嘎!这是帝国的金矿!你们为什么会在...啊...”
一枪托打在小东洋的侧脸,紧接着几颗碎牙带着血水的粘稠飞了出来。
“八嘎,你们这群支那人这矿...是大日本天皇的...”小东洋话音未落,面门上被狠狠地挨了一拳。
一名宪兵士官进来腰间的马刀映着雪光朝着啐了口唾沫,
“狗日的小东洋,在老子们的地盘刨食?”
紧接着宪兵的士官和师部直属侦察营的士官与步兵少尉一起记录完金砂袋的数量。
一旁蜷缩在地面上的沙俄士兵突然扑向火堆,端起滚烫的苞米水用尽全力泼向小东洋。
速度之快海军部的士兵都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也庆幸被攻击的目标不是自己,
小东洋的惨叫声不断,沙俄商人回光返照后已然断气。
...
军队在整个儿种花家的重要性完全没有德意志普鲁士王国那样有传统,
在望江山修养的仇文曾对仲权说道:
“你的控制欲太小,使用的手段也不够,这也是当下海军部实力依旧孱弱的主要原因。”
仇文毕竟在日本留学多年,对日寇军国主义的如日中天表示对种花家的未来感到危机重重。
他在策划革命时主张的是不流血的革命,虽然种花家改变了封建化的社会,
但当下的民国政府依旧萎靡不振,心怀鬼胎。
海军部现在的核心决策层没有法西斯主义倾向苗头的出现,以现在种花家海军部的综合实力面对侵略将是末路的开始。
马克思主义认为战争是政治和外交的极端手段,是矛盾斗争的最高形式和最暴力手段。
反侵略战争自然也就是保卫自身利益,维护自己国家主权的政治手段。
激烈的内部和外部矛盾是战争的诱因之一,而具有内忧孱弱的种花家自然成为各列强眼中的一块诱人的肥肉。
仲权做的是如何提高种花家士兵民族主义驱动的文化历史自信,尤其中上层军官,
对于政治忠诚度在这个时代背景促使下并没有像欧美列强那样有强烈的认同感,
这得益于前朝带来的的民族自卑。
当然种花家的历史是独一无二的,文化也是独一无二的,照搬照抄行不通仲权自然是知道的,
但在某一点上和普鲁士帝国很像,
虽没有士兵国王的传统,但仲权将海军部所有收入的百分之八十用于军队建设。
军官团体往往是社会精英阶层的象征,大多数种花家平民子弟大多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通过军校晋升可跻身上流社会的思想也是想一人得道的诱人机会。
往往强调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军人自信源于解放被压迫阶级而非传统文明的海军部,
更能增加种花家军人对仲权这个总长的忠诚粘性。
传统与现代的撕裂,军人既需面对五千年文明的厚重,又挣扎于现代国家建构的困境...
海军部财政盈余根本没多少,这也是仲权为什么会选择走关外金场这条路的原因之一,
能够真正有效获得金融支持的最有效途径除发动侵略战争外就是拿到金矿的开采管理权。
胶州铁路建筑工人在装甲步兵第三师的保护下开始金场的铁路铺设和施工建设。
初步的金场被占领后装甲步兵第三师拿得到的金子总量虽然多但远远达不到预期。
“金场的水很深,我们看不到的金砂远比我们拿到的金砂多得多。”
金场的矿工自然不想真的去换那点打工钱,淘到金砂的矿工和淘金者自然都想直接私吞,
但装甲步兵第三师接管后让一些淘金者有空隙可钻。
“然而能够保证金砂不会外流的就是那些原本镇守金场子的胡子和朝廷兵。”
阮思萱已经在回到塘州的路上,在电报中谈到装甲步兵第三师存在的枪杀战俘的行为。
好,这就出现仲权最担心的问题,政治现实主义的困境。
仲权还是保持着为维持秩序而破坏规则,最终可能摧毁秩序本身的悖论。
仲权又不是尊崇日寇的武士道精神,种花家人大都也不信什么宗教信仰和极端民族主义,
自然对战俘的定义很清晰,而且这涉及到海军部建设免费劳动力的直接利益。
这也侧面反映出一项问题,军官在普通士兵心中的作用与形象。
现在的种花家士兵对军官私下的称呼为当官的或者是长官,他们对仲权的态度也是海军部总长的正式称呼,
却很少互称为同志。
德意志的军队大都由容克地主阶级垄断,军官职位世袭化,形成军事贵族阶层,军队的效忠是君主而非国家。
毕竟种花家算是很早一批踏入共和制的国家,只是仇文等一批革命家的思想超前和无私,
颠覆不了当下总统府和国务院和内阁的顽固思想。
德意志军官在营津渡军官学院的教授也是奉行身先士卒的原则,
冲锋时军官需举剑在前,撤退时垫后压阵。
军官和士兵之间的隔阂算相对较小的,并且为了防止军官中出现名不副实的情况,
校级以上的军官选拔和晋升都要经过仲权的亲自同意和委任令。
“因恐惧或愤怒失去理性判断的士兵在遭遇战友伤亡后可能会通过报复俘虏宣泄情绪。”
阮思萱说道,
“不要说当事官兵的直属长官,这种战争创伤我看了也不可能违背人道去把他送上军事法庭。”
装甲步兵第三师的士兵中并没有被鬼压床、害怕巨响和回避战场回忆等典型创伤反应这让仲权松了口气,
海军部精神医疗方面为零。
与此同时的秦地,
蒸汽机车的轰鸣惊起苇丛中的野鸭,一队黑衣骑兵从山坳中冲出,马蹄裹着棉布寂然无声。
领头的马上后生扯下面罩,露出脑后一条灰白辫子。
“鄂泰统领有令,炸铁轨!割电线!”
紧接着扬刀指向铁轨。
身后的八旗残兵将炸药塞入桥墩缝隙,另几人攀上电报杆瓷绝缘子噼啪碎裂。
远处火车头的煤烟和蒸汽烟雾已隐约可见,
吱——砰——
火车脱轨...
塘州的三元茶楼内,黎彦候推开雕刻有白蛇与青蛇花纹的玻璃窗,
江风卷着《塘州日报》落在德国鲁麟洋行售卖的京都产的地毯上,
头版头条赫然是宗社党再袭铁路线。
桌上刚译完的电文在冷风中翘起纸角:
“鄂泰部已抵锦州,盼副总统如约断奉军粮车。”
落款写着知名不具。
身旁的秘书低声提醒道:
“袁大总统若知您暗中支持八旗旧部...”
黎彦候将电文放入火盆:
“袁光头他妈的想当皇帝,我就放条蛐蛐陪他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