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点的门被敲响时,江月正在给李建国织毛衣。这是一件藏青色的毛衣,她特意在袖口织了几朵小花,想着他穿上一定很帅气。
";江月,你的信!";荞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有个包裹!";
江月的手一抖,针刺到了手指。她连忙擦擦手跑出去,远远就看见荞麦笑盈盈地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和一个包裹,还有一张汇款单。她的心跳突然加快,这是李建国走后的第一封信。
";瞧你这样,";荞麦笑着打趣,";脸都红了,快拿去看吧。";
江月抱着包裹回屋,手指微微发抖。她先拆开信,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和一张火车票掉了出来。那火车票还带着淡淡的烟煤味,是李建国走时用的。汇款单上写着50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数目。
";月月:
你还好吗?我已经回到部队了。火车上想你,就把票留下来了,你要是想我了,就看看这张票。对了,我们的合照你拿回去了吗?记得给我也邮一张,我想你了就看看。";
江月摸着那张火车票,眼睛有些湿润。她记得送他那天,他都不敢回头。
";一路上都在想你,路过每个站台都忍不住往外看。运气好的话,能看见穿着你那样蓝色衣裳的姑娘,就觉得那是你。有一次真的看见一个姑娘,我差点喊出声来,后来发现不是你,心里特别失落。";
";部队里一切都好,就是食堂的菜没你做的好吃。记得你包的那碗饺子,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味道。战友们都说我最近胃口不好,其实是因为吃什么都觉得不如你做的香......";
江月一边看信一边抿嘴笑,看到某些地方又脸红起来。信写得很长,从上火车说到到达部队,事无巨细地记录了一路的见闻。字迹有些潦草,能看出是在火车上写的。
";昨天发津贴了,我去给你买了些东西。你别嫌弃,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不要担心钱的事,你男人有钱,下次去我把存折给你,以后咱家你管钱。";
";想你的时候就去站岗,看着天上的星星,觉得你也一定在看。月月,等开春了我就回来看你。这段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多穿点衣服,别冻着。我在这里天天念叨你,战友们都说我魔怔了......";
江月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裹,最上面是一条蓝色的羊毛围巾,摸上去软软的。她把围巾贴在脸上,似乎还能闻到李建国身上那股阳光的味道。围巾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这是我托战友媳妇织的,她说这种羊毛最暖和。";
下面是一双手套,里面又塞着张纸条:";问了荞麦,知道你怕冷,这手套要是不合手,你告诉我,我再让人织一双。给你寄了50块钱,你平时买点好吃的补补,别不舍得,下个月我还给你寄。";
对了,我回到部队就打了恋爱报告和结婚报告的申请,战友们都说我出门一趟找了个媳妇,速度真快啊,我倒是觉得时间太慢了,我都想赶快回去娶你。”
包裹底下还有一大袋大白兔奶糖,包装崭新,一看就是最近刚从供销社买的。还有几个肉罐头,上面贴着";军用";的标签。江月知道,这些都是李建国省下来的军粮。
晚上,江月坐在煤油灯下给李建国写回信。她把毛衣的事先瞒着,想给他个惊喜。
";建国:
收到你的信和包裹了,谢谢你送的这么多东西。围巾我很喜欢,今天就戴上了,特别暖和。手套也很合手,你一定没少麻烦人家。不过你自己也要记得多穿点,部队里那么冷......";
";这些天我总是梦见你,梦见你穿着军装站在我面前。有时候在知青点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你回来了。荞麦说我傻,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地想你......";
写到这里,江月的眼泪掉在信纸上,洇出一个小小的水渍。她赶紧用手帕擦干眼泪,继续写道:
";别担心我,这里挺好的。知青点里热热闹闹的,荞麦经常来找我说话。我每天都在给.....在照顾自己,你放心。等你回来,我一定......我也很想你。照片给你寄了一张,你想我的时候可以看看。";
写完信,她犹豫了一下,从本子里取出那张火车票,夹进信封里。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她知道李建国一定明白她的心意。
那天晚上,江月睡觉时还戴着那条围巾。她摸着围巾上的花纹,想象着李建国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想她。这样想着想着,她就带着甜蜜的笑容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江月就去邮局寄信。路上她一直把信贴在胸口,生怕弄皱了。信封上的地址她写了又写,生怕写错一个字。
";这是寄给你对象的吧?";邮局大妈笑着问,";写得这么工整。";
江月红着脸点点头。大妈更乐了:";放心,我给你贴个加急,让他早点收到。";
回到知青点,江月继续织毛衣。她已经织好了大半,每天都要试着比划尺寸,生怕大了小了。
";你这样不行,";荞麦看不下去了,";得找个差不多身材的人试试。";
正说着,郑向党来找荞麦。荞麦眼睛一亮:";来得正好!你跟建国差不多高,帮忙试试这毛衣。";
江月连忙摆手:";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荞麦推着郑向党,";不行就拿着比划比划。比你光想着强。";
郑向党无奈,只好配合。果然大了些。李建国比郑向党还瘦一点,江月赶紧记下尺寸,准备改小一点。
夜深了,江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起第一次见李建国时的场景:他穿着笔挺的军装,帽檐下是英气的眉眼。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人会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建国,";她轻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