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走后,江月整个人都蔫了,总是心不在焉。知青点的姑娘们都发现她这几天话少了,吃饭也少了。
荞麦特意做了一锅红烧肉,装了满满一大碗去看江月。一进门就看见江月坐在床边发呆,手里摩挲着那条李建国买的头绳。
";想他了?";荞麦把碗放在桌上,坐到江月身边。
江月擦擦眼睛:";没有......";
";嘴硬,";荞麦笑着说,";你这都快把头绳搓烂了。";
江月低着头不说话,眼泪滴在手里的头绳上。荞麦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哭吧,想哭就哭出来。";
";荞麦,";江月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我好想他......";
";他才走三天。";
";可就觉得特别想,";江月抽抽噎噎地说,";白天干活的时候想,晚上睡觉也想。你说他到部队了吗?路上会不会累着......";
荞麦听着好笑:";你这是相思病犯了。";
";你别笑话我,";江月红着脸推她,";你当初还不是一样。";
";是是是,";荞麦给她擦眼泪,";我懂这种感觉。来,我们一会出去聊,先把肉吃了,我特意给你送来的。这可是按建国哥教的方子做的。";
江月尝了一口,眼泪又掉下来:";跟他做的一样。";
";傻丫头,";荞麦心疼地说,";建国哥那么喜欢你,肯定会常写信回来的。“
";嗯,";江月破涕为笑,";他特别好。";
";他跟向党说了,下次休假就来提亲。";荞麦说,";你就安心等着,别整天想东想西的。";
江月脸一红:";我等他";
";行了,";荞麦拍拍她的手,";你就安心等着,我保证他很快就会给你来信的。建国哥是个老实人,说到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嗯,";江月点点头,";我知道他是个好人,所以我愿意等他。";
";那你可得打起精神来,";荞麦说,";要不然等他回来看你都瘦了,该心疼了。";
江月破涕为笑:";你就会取笑我。";
";来,把肉吃了,";荞麦给她夹菜,";以后想他了就来找我,咱们说说话。实在想的不行,就给他打个电话";
";荞麦,";江月突然说,";谢谢你。";
";说啥呢,";荞麦笑着说,";咱们是姐妹,这些都是应该的。";
";很多人都觉得我嫁给向党是个恋爱脑,你是不是也这么想?";荞麦坐在炕上轻声问江月。
江月正低头整理衣服,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犹豫了一下说:";确实有过这种想法。你条件这么好,年轻漂亮还有钱,怎么就嫁给一个二婚的了?";
荞麦笑了笑,眼神有些复杂:";你可能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知青女孩,在农村其实很危险。年轻漂亮反而是个麻烦,稍不注意就会被人算计。我在城里就受够了这种日子,不想每天都战战兢兢的。";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其实选择向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我公婆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有那些婆媳矛盾。其次,军人的身份是一种保障,总比跟其他知青一样苦熬要强。最重要的是,向党对我真的很好,这个年代能找个有情人,比凑合过日子强多了。";
";那你是真心爱他吗?";江月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问。
荞麦眼神闪烁了一下:";说实话,一开始的感情确实掺杂着多种算计。但现在不一样了,少了些算计,多了些真心。向党大概知道我最初的想法,但他从不介意,依然愿意宠着我。既然这样,我也愿意用真心去爱他。";
";可我看你们挺幸福的啊。";江月有些不解。
";是啊,我们确实很幸福。";荞麦望着窗外,语气变得柔和,";但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不一样。向党是军人,有他的责任和使命,不可能整天儿女情长。我也得为自己打算,随军之前先在村里站稳脚跟,这都是靠自己的本事。生命短短几十年,我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赚点自己想赚的钱。";
看着江月若有所思的样子,荞麦转过头来:";所以我才给你介绍建国。你的感情比我纯粹,我希望你们能真心相爱。与其在这里傻傻等着,不如把思念变成动力,好好努力。";
从江月那里回来,荞麦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傍晚的风拂过院子,带着几分凉意。荞麦坐在台阶上发呆,内心的忐忑和不安在这静谧的时刻愈发清晰。
";我到底在怕什么呢?";她轻声问自己。风吹过来,带起她鬓角的碎发。
";是呀,你在怕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温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将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别到耳后。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动作让荞麦心尖一颤。
";你怎么回来了?";荞麦被郑向党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慌忙想要起身,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我去过知青点找你。";郑向党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几分宠溺。
荞麦心里一惊,脸色微变:";那你都听到了?";语气里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
郑向党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的侧脸:";听到了。荞麦,我是军人,对周围的事情都很敏感。你的小算计我都知道,你假装很爱我我也知道。";他停顿了一下,";毕竟比我优秀的大有人在,我还是个二婚的。你为什么会爱我?";
荞麦心里一紧,想说什么却被郑向党温柔地打断:";我很高兴你算计的是我不是别人,我愿意配合你。因为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爱一个人。开始只是觉得你有趣,想逗逗你,毕竟你确实太对我胃口了,弥补了我情感上的空虚。军营生活很无聊,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掉进你编织的温柔陷阱,还甘之如饴。";
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荞麦的眼睛:";我的心都是你的,所以,荞麦,你还怕什么?";
月光下,郑向党的眼神深邃而温柔,像是要把她的不安全部融化。荞麦感觉心口一热,眼眶有些发酸:";我,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郑向党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媳妇,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我知道二婚委屈你了,我以后会加倍对你好。你也好好爱我,好不好?";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荞麦觉得眼泪再也忍不住。她把脸埋在郑向党的军装上,泪水沾湿了那片布料。所有的不安、迷茫,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原来她最怕的不是别的,是怕自己的算计被发现,自己孤立无援。可是向党用他的方式告诉她:爱不需要那么多顾虑,只要两颗心彼此靠近就够了。
";以后不准胡思乱想了。";郑向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就是你,我爱的就是这样的你。带着小心思也好,偶尔算计我也罢,都是我的好媳妇,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了。";
荞麦破涕为笑,抬起头看着郑向党坚毅的轮廓。月光下,他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她突然明白,爱一个人原来可以这么简单,不需要刻意伪装,不必总是防备,只要敞开心扉,真诚相待就好。
";向党,我要开始好好爱你了。";她轻声说,像是对他承诺,也像是对自己保证。
郑向党笑着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知道。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陪着你,慢慢来。";
夜色渐深,院子里飘来饭菜的香味。这一刻,荞麦觉得心里异常踏实。她对这个年代终于有了归属感,她终于放下了所有包袱,准备好用最真实的自己去爱这个男人,去经营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