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扬州,天气还有些凉意。
殿内燃着碳盆,暖意融融。
余莺儿亲自给玄凌手臂上药,“疼吗?”
玄凌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把可怜进行到底。
他剑眉拧起,“有些疼。”
余莺儿见状,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没有戳穿玄凌的心思,手上动作更加温柔。
看在这一次他被算计了,还知道忍着来找她,便顺着他些吧。
尤其是,这伤得如此刻意。
有些事,不用说开,两人的情趣而已。
“夫君休息,还是看我准备怎么处理她们?”
玄凌心里觉得自己这苦肉计用得甚好,卿卿如今可真心疼他。
就连处置两个后妃,都不忍心让他操劳,而是亲自动手。
想起这两年卿卿管理后宫都是交给手底下的人,如今却为他劳心劳力,玄凌便愈发得意了。
玄凌往余莺儿怀里钻,“我今天的确没有精力,接下来的事可能得靠卿卿了。”
余莺儿看着像只大型犬般的帝王,一时之间默然无语。
这像什么话,被人看到绝对会因为她是妖精,把玄凌脑子吃了。
幻灭!
太幻灭了!
虽说将这件事交给余莺儿,可玄凌还是要去给她撑腰的。
两人收拾齐整出去时,已经快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
小厦子已经重新出现,看上去并没受伤。
“皇上,贵妃娘娘。皇后带着各位扬州夫人准备夜游锦湖时,扬州刺史的夫人林夫人突觉身体不适。
没办法,皇后娘娘只能带着她,与众位夫人一同往最近的殿宇去。
谁曾想,撞见了莞嫔……与人苟合。”
说到这里,小厦子头垂得更低了。
这种皇家秘辛,不是他们能够知道的。
小厦子甚至在想,今夜过后,他还能有命吗?
而小厦子眼中可能会取他性命的帝王,此时正痴汉般把玩着余莺儿的手。
玄凌在走神,卿卿的手怎么这么好看,怎么看都看不腻。
余莺儿拉着玄凌上了她的贵妃轿辇。
“有多少人撞见?”
“就皇后和林夫人进了内殿,其余夫人被留在偏殿,并不知道其中内情。”
余莺儿满意点头。
一下子杀掉太多女眷,难免会让人觉得玄凌暴戾,给暗中那些反贼更多的把柄。
只有一人,那杀了便杀了。
亲眼目睹皇家丑事的人,肯定不能活着。
至于其他人究竟猜到了什么,便不用多管。
流言这东西,根本就不用刻意遏制。
皇家,也从来不缺少流言蜚语。
此时,宜修一脸菜色,而甄嬛和温实初,更是心如死灰地跪在地上。
林夫人恐惧地跪在皇后身前:“皇后娘娘,你救救臣妇,臣妇只是按照娘娘吩咐做的。”
宜修一巴掌扇在林夫人面上:“你给本宫闭嘴,胡言乱语什么?是想你全族都给你陪葬吗?”
这威胁的话一出,林夫人整个人就失了精神气。
看到林夫人这一副衰神样儿,宜修只觉得厌恶。
她撑着开始痛起来的额头,思考着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错。
今日她会带人来撞见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余莺儿相信,玄凌和甄嬛成事儿了。
明明可以不用如此做,可宜修忍不住。
她受不了玄凌爱上别的女人!
只要想想,她的心就如同在烈火中焚烧一般,只余下痛苦。
宜修想过,甄嬛生出儿子,她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垂帘听政。
可这不代表她就要让玄凌去死。
她还有不少药物,可以让玄凌乖乖地躺在床上,从此都只属于她一个人。
这一切的前提是,玄凌心中绝不能有别的女人。
对玄凌的爱的偏执,几乎赶上了她对弘晖的思念。
可如今,一切都完了。
甄嬛并没有开口求饶,至于温实初,更是恨不得以死谢罪。
就算他和甄嬛什么都没发生,可从被人看到一同躺在床上那一刻起,就都完了。
他的恋爱脑在这一刻,好像清醒了些,开始思考,今日发生的一切,会不会连累父母亲人。
温家全族的资源,从幼时就向他倾斜,无论是父母,还是大伯二伯,都对他寄予厚望。
温实初甚至记起了,在他成为太医院太医时,父亲在族中摆了三日宴席。
他醉酒后,用粗糙的手握住他的,眼里话里都是对他的期待。
“实初呀,你是全族的希望,你一定要好好当差,光耀我温家门楣。”
而娘亲却不同,她只是温柔的说:“我儿,娘不求你光耀门楣,只求你平平安安的。若是宫里实在是复杂,那就辞官回家。咱们开个小医馆,也能平安度日。”
看见那联袂走进来的帝妃二人,那记忆中温情的画面,被彻底打破,温实初后知后觉生出了恐惧。
温实初不怕死,他也愿意为了全族去死,可他不想连累父母族人。
他眼中闪过决绝,狠狠磕了三个头:“皇上,一切都是罪臣的错。是罪臣心生歹意,对莞嫔娘娘不敬。
罪臣愿意以死赎罪,恳请皇上放过罪臣的家人。”
温实初说完这番话,就往墙上撞去。
“啊!”
甄嬛和皇后都是惊呼出声。
不过,想象中血溅当场的事并没有发生,小厦子关键时刻拉住了温实初。
小厦子阴恻恻道:“温太医,御前自裁,无意于行刺君王。”
玄凌坐在另一个主座上,懂事的芍药已经搬来另一把椅子,紧挨着玄凌摆下,余莺儿坐下。
两人之间紧密的距离,让他们仿若才是一对夫妻。
宜修心里嫉妒,此时却只是讷讷开口:“皇上,臣妾看今日的事,就是这温实初胆大包天……”
玄凌淡淡瞥了她一眼,就闭着眼睛道:“这件事朕已经交给贵妃处置。”
宜修不敢置信:“皇上!臣妾才是你的皇后!”
玄凌:“所以皇后应该感激贵妃为你分担,她在宫里就已经很劳累了,如今东巡本意是陪贵妃散心。
如今却还要贵妃来处理这种腌臜事儿,朕实在是心疼不已。”
余莺儿在一旁听着,简直要笑死。
玄凌还真是有够狗的,知道怎么戳宜修的心。
宜修也的确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感谢贵妃?
感谢贵妃什么?
宜修也的确觉得头疼欲裂,整个人快死了一般。
余莺儿没管她,第一个对温实初道:“御前自裁,等同谋逆。玷污宫妃,德行有失。
本该抄家灭族,但本宫与皇上向来仁慈,温实初处以宫刑(割吉吉),以后就做莞嫔身边的太监吧。
至于温家,三族黥刑(面部刻字),九族流放,三代内不准科举,不准行医。”
“不——”温实初对自己受什么刑罚不在意,可他的家族无罪。
“贵妃娘娘,一切都是罪臣的错,罪臣的父母族人都是无辜的。你这样处罚,不怕他们的冤魂找你索命吗?”
余莺儿冷笑:“无辜?生养你这样只顾私情,没有脑子的蠢货,就是他们的罪过。
至于温家其他族人,的确无辜,可那也是温实初你连累了他们。
若有冤魂,也应该找你索命!”
余莺儿可不觉得自己残暴。
时代问题,不严惩的话,以后这种事就会层出不穷,皇权也会不稳。
小厦子恨死温实初了,居然敢诅咒贵妃!!!
他叫人堵了温实初的嘴,把人拖下去行刑。
而余莺儿的雷霆手段,吓得林夫人两股颤颤,面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