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剑割开第七个黑袍修士的喉咙时,陈渊嗅到了腐坏的星辰气息。这些伏击者的血液泛着银光,在月光下蒸腾成星屑,与天机盘印记一同消散。他抹去剑锋上的血珠,望向青云宗主峰——本该笼罩在护山大阵中的九霄殿,此刻正被九道血色光柱贯穿。
";天罡锁灵阵...";陈渊瞳孔微缩。这是他在守墓人古籍中见过的禁忌阵法,需以九名金丹修士的元神为祭,将千里山河炼成血傀。腰间玉佩突然发烫,浮现出母亲留影中的天机盘虚影,盘面指针正指向主峰方位。
山门处的青石阶渗出粘稠血水,陈渊踏着剑光低空疾驰。往日晨钟暮鼓的演武场已成修罗地狱,数百弟子如提线木偶般自相残杀,他们后颈都生着肉瘤状的星纹。当陈渊挥剑斩向某个扑来的入魔弟子时,剑柄竖瞳突然流出血泪,硬生生偏转了剑势。
";这些人神魂未灭!";陈渊惊觉。他并指抹过剑身,玉色灵光中浮现的龙鳞纹路映照出弟子们天灵盖上缠绕的星芒丝线。丝线另一端延伸向云海深处,那里悬浮着座由青铜殿残骸拼凑的祭坛。
祭坛中央,玄风真人正在将掌门玉玺嵌入天机盘凹槽。他的左眼化作浑圆星体,右臂衣袖空荡,断口处爬满青铜纹路。当玉玺完全没入的刹那,陈渊怀中的本命剑突然脱手飞出,剑鸣声引动云层中的雷霆。
";来得正好。";玄风真人转身轻笑,他的声音混杂着金属摩擦的杂音,";陈氏血脉配上掌门信物,倒是省去本座百年温养。";
九道血色光柱骤然收缩,陈渊感觉丹田气海被无形锁链禁锢。玄风真人的断臂处伸出青铜触须,卷住本命剑的瞬间,剑柄竖瞳突然迸发金光。陈渊额间浮现出与母亲相同的朱砂痣,三百年前被封印的记忆轰然解封。
他看见天机门主将青铜鼎倒扣在堕仙崖顶,十万修士的精血化作血雨;看见父亲手持断剑独战十二星使,脊骨寸寸碎裂时仍在结印;最后是母亲抱着婴儿跃入炼器炉,用陈氏血脉浇熄即将成型的灭世魔兵。
";原来你们要的不是天机盘...";陈渊的瞳孔染上鎏金色,";而是被陈氏血脉镇压的弑神戟!";
玄风真人的笑容凝固了。陈渊的筑基道台突然崩解,磅礴灵力逆向冲入奇经八脉——他在自毁修为!本命剑感应到主人的决绝,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璀璨夺目。
";以我道基为祭,唤英灵归来!";
堕仙崖底传来万剑齐鸣,青云宗历代祖师的佩剑破土而出。它们穿透血色光柱,在陈渊身后结成剑阵,剑柄处皆睁开琥珀竖瞳。玄风真人终于露出惊惧之色,天机盘疯狂旋转,却推演不出任何生路。
当第一把古剑贯穿玄风真人胸膛时,陈渊看到了可怖的真相——道袍下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无数元婴残肢拼凑的怪物。每个残肢的断口处都生着星纹肉瘤,正不断吞噬着剑阵的灵力。
";没用的...";怪物发出重叠的哀嚎,";天机盘已吞噬七十二洞天...";
陈渊七窍开始渗血,丹田处亮起血色阵图。这是他在青铜殿幻境中看到的禁术,以血脉为引,燃魂为炬。本命剑感应到主人的心意,化作流光刺入他的心脏,剑身裂纹中喷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璀璨星河。
九霄殿穹顶轰然炸裂,真正的星空显露出来。紫微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星光如天河倾泻注入剑阵。怪物身上的星纹肉瘤接连爆开,天机盘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裂痕。
";不可能!紫微星明明...";怪物的嘶吼被剑吟淹没。陈渊的身影在星光中逐渐透明,最后时刻,他看见苏瑶从破碎的天机盘中跌落,她手中握着的半截弑神戟,正与记忆中的灭世魔兵完美契合。
当星光消散时,青云宗三十六峰尽成焦土。幸存的弟子从血傀术中苏醒,看到天机盘碎片悬浮在护山大阵的残骸中,隐约组成了";守墓";二字。而在无人注意的思过崖底,本命剑的残骸微微颤动,剑柄竖瞳倒映着星空,那里有颗新生的星辰正在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