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巨大的灵力冲击将四周的一切都摧毁碾压。
元宝被灵力波及，身子重重撞上树干，呕出一口鲜血。
她惊恐地爬起来，双目赤红，眼泪夺眶而出，连滚带爬地朝自爆中心跑去：“门铜——小师妹——小师弟——”
中心处，一个巨大的深坑凹陷下去，深坑中心，原本奄奄一息的灵兽已经死了，完全没了生命气息，身下的血滩缓缓蔓延开来，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蓝衣修士原本所在的地方，跪着一名黑衣少年，他双手紧紧抱着门铜和云散，胸口的衣领处，是呜呜急切叫唤的来钱。
云散和门铜呆呆地被少年紧紧护在怀里，眼泪不自觉地流下。
游不归的后背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他的眼神被疼痛刺激得空茫，大脑似乎屏蔽了他对痛觉的感知。
少年脸色惨白，像是没了生气的残缺人偶，深黑的眼眸被额顶的鲜血染红，刺目的红色缓缓顺着面颊流下，形成一道赤红的泪痕。
元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捂着嘴痛哭出声。
云散不敢动弹，她嘴唇发抖：“小师弟……”
门铜无声无息地流着眼泪。
两人没被保护的地方也受了重伤，但现在他们只关心眼前的少年。
“游不归……你不要吓我……”云散流着泪，抖着声音道，“你放开我们……”
少年艰难地眨了眨眼，鲜血顺着眼角流下，他僵着身子松开手，慢慢笑了一下。
云散和门铜手脚不稳地退开他的怀里，二人想检查一下他的伤势，但他已经是个血人，根本无从下手。
云散的眼泪如断珠滑落，眼神涣散，痛苦地呜咽出声：“不要……不要……”
游不归感到视线模糊，意识渐渐被痛苦一寸寸吞噬，他想抬手做些什么，却只能无力垂下，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他勉强睁开眼，气息微弱地笑了一下，眼神痛苦又平静：“我输了。”
三人都是一怔，不懂他的话。
元宝抖着手撕下衣服，想沾去他身上的血：“小师弟，你不要说话了……”
“不，元宝师姐。”游不归扯着唇角，淡淡笑了一下，声音艰涩，低哑如呢喃，“我现在还不说话，就真的说不了了。”
他艰难地呼吸着：“就算知道你们是假的，我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话如惊雷。
原本痛苦的三人顿时震在原地，表情奇异般地冻结，齐齐看着他。
游不归神思恍惚，他感到自己生命力在流逝，眼前一片昏黑，最终，他低低叹了一口气：“不过谢谢你们，我知道我的心结了。”
意识消失的一瞬，他看到周围空间奇幻般扭曲着，原本的天空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惨灰的浓雾。
“吼——”来钱惊喜地低吼出声，对慢慢睁开眼的游不归狠狠舔了一口。
湿淋淋的大舌头将游不归整张脸都舔湿了。
游不归来不及擦脸，猛地坐起身，惊喘着捂住心口，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吼——吼吼——”来钱晃着尾巴，凑近他，想继续用舌头舔他。
游不归连忙推开巨大的兽嘴，擦了擦脸：“来钱，退开。”
黏答答的恶心死了。
他擦干净了脸，才有心情观察周围。
游不归摸了摸右肩，没有伤口。
他慢慢站起身，看清了周围一米左右的景象：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具“尸体”。
其中还有阿瑾。
“尸体”们都面露痛苦，四肢非常不协调地扭曲着。
“吼——”来钱低吼一声，伏下巨大的兽身，尾巴一甩一甩地打在了其中一具“尸体”上。
游不归皱眉：“你说这是你叼过来的？”
“吼吼——”
游不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你做得很好。”
他检查了一下阿瑾等人，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但也有打斗痕迹。
看来只有他一个人最倒霉，直接传送到了这片迷雾中，一点过渡都没有地陷入了幻境。
其他人应该是误闯进来的。
虽然现在看上去没有外在威胁，但游不归也做不到不管他们直接离开。
他将阿瑾几人挪了挪位置，扶正他们被来钱乱丢导致的扭曲四肢，依次摆好后，盘腿坐在了一边。
来钱没有变小，依旧维持着巨大兽身，挪了挪屁股，挨着游不归趴下。
游不归靠在来钱身上，闭目养神。
虽然他面上看上去很淡定，但其实心里还是心存余悸。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陷入幻境，他毫不怀疑，如果最后他没能逃脱出来，真的就死在了那场幻境里，他现实中也一定会死去。
果真是杀人于无形。
其实在幻境中，游不归很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最早是云散给他敷药开始，她没有告诉游不归他中的毒是什么。
二人相识至今，云散于他一直是亦师亦友的存在，他不懂的地方，云散一定会细细给他解释。
但幻境中云散没有，游不归便猜测，是不是幻境只能根据“他”的心中所想变幻。
这个答案在看到那头奄奄一息的灵兽和那名蓝衣修士时得到了证实。
因为他不知道血雾沙棠的伴生灵兽是什么样子，所以幻境便将他知道的灵兽——来钱，稍作变化，变成了他熟悉又陌生的新的灵兽。
而蓝衣修士这个人也是他不知道的存在，所以有血迹模糊了他的面容。
整场幻境中有清晰面容的人，都是游不归认识且对那人有印象的，比如巫玄巫妙。
至于为什么是他俩袭击了自己，游不归猜测，应该是因为进入秘境前，门铜师兄曾专门交代过要小心他们，他便将那二人放在了需要警惕的位置。
还有血雾沙棠，游不归不知道真实的血雾沙棠是不是红色，但他听到这个名字后，下意识地便认为那是红色的，而幻境中被半藏在蓝衣修士胸前的血雾沙棠也是红色。
更别提元宝、云散、门铜三人给他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了。
“元宝师姐和门铜师兄不会对我说那种话的。”游不归摸了摸来钱的毛，叹息道，“而且门铜师兄不会叫我小师弟。”
『小师弟，这不是你的错。』
就算没有负罪感的人听到这句话也会有所愧疚的。
虽然身为同门的时间不长，但游不归相信，元宝师姐和门铜师兄都是心细体贴的人。
“……还有师姐，太符合我所认为的师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