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一批货,俞桑放松了一些。
没办法,她的流动资金之前全砸在豫省水灾里了,后来为了安全起见没再倒腾,手里的活动资金都是东西没现钱方便。
她寻思着搞这批东西回去,至少能赚一笔,手上有些现钱。
她想找关系买几个店铺,为将来开店做准备。
如果真的全面开放了,那么店铺肯定很难抢,她不一定抢的过别人。
如果开放程度有限,那就做些其他安排。
“小桑,你来一下。”王翠芳压制住兴奋喊她。
俞桑快步过去,看见他俩围着一堆浅色布匹脸上压不住的激动。
“咋了?”
谢家安靠近她,压低声音:“我们想拿下这批布。”
两人让开一些位置,俞桑上前看了一下。
不管翻了多少布,上面都有乱七八糟的划痕,黑色褐色一类的染料把浅色的布毁了,贯穿整块布,剪裁不出来大块的好布。
现在的主色调是黑蓝灰,其次是军绿色,草黄色,像淡黄色,白色,水红色,大红色一类的布匹十分少,有价无市。
这批布大部分是浅绿色,淡黄色,白色之类的,被黑色一染直接全毁,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
但是两人如此兴奋,显然是有了其他想法。
俞桑眼珠子一动,好像知道他们想干啥了。
“行,这堆布风化严重不?”
她留了个心眼。
王翠芳点头,“看的时候最先注意的就是风化问题,毕竟咱乡下干活布料就是要结实,好看不好看是其次。”
“那就好。”
三人又转了一圈,连角落都没有放过,但是再也找不到合适的。
不是霉菌爬满就是风化太严重,有些一碰就有碎渣,把俞桑吓得离远了一点。
“那些时间有点久了,你别担心,碎了不会让你赔的。”嗑瓜子的女同志看了一眼解释道。
善解人意的关心让俞桑一下子就红了脸,惭愧,刚进门她还吐槽人家态度不行呢。
她真该死啊!
选好布料,他们分别把东西搬到柜台,搬了两三次才搬完。
俞桑目测她这些布最起码有上百斤。
王翠芳他们那堆大概在七八十斤左右。
磕瓜子磕的有点嘴干,女同志起身倒了一杯白开水喝。
刚坐下就看见三人哼哧哼哧往柜台搬东西,她扬眉,有些惊讶。
毕竟就这堆垃圾货,送条件不好的老百姓都担心他们霉菌中毒,或者边穿边掉。
等俞桑他们搬好,站在柜台前面,她好心提醒了一下。
“这些东西买了不退货的哈。”
别到时候后悔,她也退不了钱的。
俞桑摆摆手,笑着道:“我大姨给我们说过这里的规矩,我们晓得的。”
一听他们有沪市老乡,女同志下意识有了一股亲近感。
“是嘛?你大姨是哪的?”
俞桑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
稳稳道:“就前面供销社大南边那条街上,我大姨摆摊卖布料的,叫欧阳翠花。”
女同志在这边好几年了,附近摸得比较清楚,一听就知道她在说谁。
“哦,原来是她呀。”
点点头,她走出柜台检查两堆布料,发现这些布料还行,不是那些破烂货。
“你们还挺会挑……”
矮个子里拔高个子,竟然找到了两批还行的。
就算乱七八糟的颜色有些丑,至少能穿。
“哎,没办法,我们大队上穷,很多人穿不起衣服,都是补丁加补丁,一听我家三口来沪市探亲访友,大队长就拜托我们带点布回去。”
俞桑掏出小手绢,沾辣椒水的布直接往眼睛上抹。
惨兮兮的开始卖惨,“我们在大山里,供销社的布要布票价钱又贵,一家子攒一年都扯不起几尺布,我弟八岁了,屁股蛋还露在外面晃悠呢。”
王翠芳触景生情,兜里的手绢都没用上。
眼泪汪汪就接话:“我公婆六十好几了,自从我家那口子走了头上的白发一年比一年多,我就想着给他们做几件新衣裳,至少在他们进老棺之前有几件衣服穿。”
谢家安眼睛一红,“大队上还有好多老人衣不蔽体,现在深秋,过不了多久就入冬了,没有这些布他们不知道熬的过去不。”
三人轮番轰炸,卖惨卖的人心酸酸的。
女同志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惨的大队,她家是沪市本地的,工作是顶替她妈的,没受过什么苦,接连下乡也是大哥去,后来结婚了夫家条件好,对她也很尊重,所以没经历过什么风霜。
乍一听这样的事情,她感性道:“你们放心,我指定给你们争取最大的优惠。”
说完,直接跑出去,把他们丢在了店里。
王翠芳眼泪一滞,懵圈了。
“这是干啥呢?”
俞桑眼睛红红的,被辣椒水辣的有点肿。
“应该是去打电话了,向上级申请啥的。”
谢家安沉重点点头,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俞桑大脑放空,瑞凤眼里一片飘忽。
等女同志申请完风风火火赶回来就看见三人恍恍惚惚的样子。
她以为三人还在伤心,安慰道:“你们放心,我给我爸说了,给你们最大优惠!”
她爸拗不过她,松口给个原料费就行,虽然浪费了很多口水可是至少达到了目的,她很满意。
走进去把柜台里的磅秤拖出来,俞桑见状上前帮忙,双手一用力就抱了起来。
磅秤至少有八九十斤,挺重的。
“你这小姑娘力气真大!”她的眼睛瞪得老大。
俞桑害羞了,脸红道:“家里穷,自小就帮忙干农活,力气就练大了。”
懂事的小姑娘再次加分。
女同志声音都温柔了很多,“那你们把布搬上去吧,我给你们称哈。”
俞桑笑着应了一声,麻利把她的布搬上磅秤。
女同志把砝码拿出来,挂上去,不断换砝码,推动游标尺上的铁块。
等磅秤不动,她低头仔细查看。
“一百三十八斤,算一百三十斤吧。”
反正店里风化的布料隔一段时间要清理,有损耗指标。
“哎,谢谢姨。”
俞桑感激道。
将东西搬下来,谢家安弯腰把他们的布料搬上去,搬了两次才全部堆上前去。
又是一番调试,“八十七斤,算八十斤。”
三人感动哭了,眼泪汪汪看着她算钱。
“颜色染毁这批是棉布,瑕疵布是六毛五一尺,浅色这批是粗布,瑕疵布是五毛五一尺。”
“但是我努力争取了,单价可以往下少一毛五,所以分别是五毛一尺,四毛一尺。”
俞桑脑子转动,在女同志打转盘的时候默默心算。
“棉布185.5块,粗布八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