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贾琮抵达金陵后,便匆匆赶往甄家。
他原不过是想借着拜访甄家的名头,事后偷偷联系金陵锦衣卫指挥使。
全然不知,因他来访的消息,金陵的盐商与甄家早已暗流涌动,人心惶惶。
贾琮的马车稳稳停在甄府门前,他整了整衣冠,抬眼望向那气派的朱漆大门,心中暗忖。
“这甄家不愧是金陵大族,府邸之恢弘,丝毫不逊于贾府。”
管家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见贾琮下车,连忙迎上前去,满脸堆笑,躬身行礼道。
“绥远伯,您可算来了,我家老爷盼您许久了。”
贾琮微微颔首,神色淡然,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甄府。
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流水相映成趣,处处彰显着甄家的富贵与底蕴。
甄府前厅,贾琮与甄应嘉分宾主落座。
丫鬟轻手轻脚地奉上热茶,茶香袅袅。
贾琮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笑意温和:“甄世伯,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晚辈之幸。”
甄应嘉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绥远伯过奖了。您年少有为,如今已是朝廷重臣,老夫倒是惭愧,未能远迎,还望见谅。”
贾琮摆了摆手,神色谦逊:“世伯言重了,叫我琮哥儿就好。你我两家世代交好,晚辈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拜访您和甄老夫人。”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金陵的风土人情,贾琮提及京城的趣事,引得甄应嘉不时露出笑容,可那笑意却始终未达眼底,隐隐透着几分敷衍。
甄应嘉放下茶盏,神色间带着几分关切,缓缓开口:“琮哥儿啊,听闻你此次来金陵,还身负朝廷重任,一路奔波,想必十分辛苦。”
贾琮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温和:“世伯费心了,为朝廷效力,本就是琮哥儿的分内之事。不过是些公务,倒也不算辛苦。”
正说着,管家再次走进前厅,恭敬禀报道:“老爷,老太太听闻绥远伯来了,满心欢喜,盼着能见上一面呢。”
甄应嘉笑着看向贾琮,语气中带着几分长辈的慈爱:“琮哥儿,老太太一向念叨着你,咱们这就过去吧。”
贾琮连忙起身,神色恭敬:“能见到老夫人,琮求之不得。”
两人沿着曲折的回廊前行,贾琮看似随意地打量着甄府的景致,心中却在暗自思索。
“这甄应嘉方才主动提及我的公务,莫非甄家与盐商之事有所牵连?”
不多时,便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刚踏入院门,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可是琮哥儿来了?快让我瞧瞧。”
贾琮快走几步,进了屋子,便见甄老太太端坐在榻上,精神矍铄,满面红光。
他赶忙上前行礼,语气恭敬:“老夫人,给您请安了。”
甄老太太笑着招手,眼中满是慈爱:“好孩子,快起来,让我好好看看。年纪轻轻,就封了伯爵,真是有出息。”
贾琮起身,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老夫人谬赞了,琮不过是侥幸罢了。”
众人落座后,丫鬟又奉上了新茶。
甄老太太拉着贾琮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眼中满是关切,开口问道:“琮哥儿,好些年没跟你家老太太通消息了,怪想她的。她老人家如今身体怎么样?”
贾琮脸上瞬间浮现出明快的笑意,语气轻快:“老夫人尽管放心,祖母身子骨硬朗着呢!每天晨起都要在院子里走上几圈,精神头可足了。”
甄老太太听闻,眉头舒展开来,脸上也绽放出欣慰的笑容,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家老太太就是个豁达的人,心宽体胖,身子自然康健。”
“你回去替我给她带个好,就说我惦记着她呢,有机会一定要来金陵找我叙叙旧。”
贾琮点头应下,神色诚恳:“老夫人的话,我一定一字不差地带到。祖母要是知道您还记挂着她,肯定特别高兴。”
甄应嘉在一旁也跟着感慨,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是啊,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是该多走动走动。”
闲聊了好一会儿,贾琮想起之前甄应嘉的异样,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地提及。
“老夫人,我此番来金陵,除了拜访您之外,还受到朝廷的安排,来协助这盐务之事。”
“只是这盐务之事颇为棘手。咱们甄家在金陵根基深厚,不知老夫人可有听闻些什么?”
甄老太太的手微微一僵,笑容也淡了几分,很快又恢复如常,语气平静。
“琮哥儿,我这把老骨头,平日里就只管些家里的琐事,外头的事儿,倒是不太清楚。”
贾琮敏锐地捕捉到了甄老太太的异样,心中越发笃定甄家与盐务之事脱不了干系。
他笑着点头,语气温和:“也是,老夫人操劳家中事务,已是不易。不过这盐务关乎民生,朝廷十分重视,琮也只能尽力而为。”
这时,甄应嘉在一旁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提醒:“琮哥儿,这盐务之事复杂得很,你初来乍到,可得小心行事。金陵的盐商们,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多谢世伯提醒,琮哥儿定会谨慎。”
贾琮看向甄应嘉,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
“只是若能有些线索,办起事来也能事半功倍。世伯在金陵人脉广泛,若是有什么消息,还望能告知琮哥儿。”
“那是自然,若是有什么消息,老夫一定不会隐瞒。”
甄应嘉神色平静,微微点头,语气淡然。
屋内的气氛因为盐务的话题变得有些凝重。
就在这时,甄老太太突然提高了声音,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对着门外喊道?
“来人呐,去把三小姐唤来,就说京城来的琮哥儿到了,让她也来见见。”
贾琮听闻,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礼貌又带着几分犹豫的神情,开口说道。
“老夫人,这会不会不太合适?我与三小姐素未谋面,贸然相见,恐有唐突之处。”
甄老太太摆了摆手,爽朗地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
“琮哥儿,你这说的什么话。虽说你们没见过面,但都是世交老亲,有什么好顾虑的。沐瑶这孩子,知书达理,一直盼着能见见京城来的贵客呢。”
贾琮不好再推辞,只得笑着应下,语气恭敬:“既然老夫人这么说,琮哥儿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