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斯本以为报告结束后,对方会离开房间,但他却没有动身。
“怎么了?”国王问道。
“陛下,那位制作药水的魔法师是否在王都?”丹尼斯询问。
“为何问起这个?”国王眉头微皱。
“能制作出那种级别药水的魔法师,我认为应该留在城堡中效力。”丹尼斯答道。
(果然来了)埃尔多尔八世面无表情地看着丹尼斯。
“丹尼斯,你不会不知道那个传闻吧?关于我们王家那段黑暗的历史,我的大姑母。”
“只是略有耳闻。”
“那可不是什么城堡闹鬼之类的传言,那是真实发生的。我从小就被父亲告诫,不要用权力去束缚魔法师。祖父得知他姐姐的所作所为后,直到去世都心痛不已。‘魔法部所属的魔法师,必须是自愿加入的’,这一条款的增设,就是因为大姑母的那件事。”
“那……是真的吗?”丹尼斯惊讶。
“当然。因大姑母而牺牲的,不仅仅是那位年轻的魔法师,间接导致的死亡人数高达数十万。我不能犯同样的错误。像这次这样,魔法师主动提供药水,我们应该心怀感激。”
国王的一席话,让丹尼斯无言以对,他默默离开了办公室。丹尼斯对国王如此轻易地揭露家丑感到震惊。
埃尔多尔八世所说的大姑母,是先先代国王的姐姐,罗莎琳德。她天生体弱,一生未嫁,在别宫与少数仆人过着隐居生活。
然而,不知通过何种途径,罗莎琳德在中年时期开始寻找并购买拥有高魔力的孩子,像奴隶一样囚禁他们,强迫他们制作药水供她饮用。
当先先代国王得知罗莎琳德的恶行时,一切为时已晚。那位极其优秀的魔法师已被折磨致死。本应隐瞒的罗莎琳德恶行逐渐泄漏,在贵族间传开。
“原来那是真的……难怪王室成员都不积极饮用药水。有这样的过去,能制作出绝妙药水的魔法师……也只能放弃了。”丹尼斯心中暗叹。
坐在沙发上后,他才发现,脖子、肩膀和背部的僵硬以及钝痛已经完全消失了。
此时,埃尔多尔八世正与侍从罗曼商议。
“继钻石之后又是药水,简直是传说中的魔法师本人。迈提供了多少药水?”
“据警卫队员说,目前已有二十三桶,每桶装有足够千百人份的药水。”
“二十三桶?这已经是国家级的功绩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思。首先开口的是埃尔多尔八世。
“罗曼,我想赐予她贵族的称号和领地,以表彰她的功绩,但她会不会不高兴?”
“臣也这么觉得。”
“对无欲无求的人,真是难以应对。不过,你还是先问问她那位首席文官的未婚夫吧。”
“遵命。”
罗曼离开后,独自一人的埃尔多尔八世回想起了父亲曾告诉他的话。
只有王室成员知道的罗莎琳德公主的最后时刻极为凄惨。长期以来,她将特级药水当水喝,身体失去了人类本应有的功能。当她无法再饮用那位魔法师的药水后不久,症状便出现了。
反复发烧、全身长满肿块、咳嗽时咳出血痰、开始便血。用发刷梳头会头皮受伤化脓,只是换衣服就会让肌肤轻易受伤化脓。城堡中的魔法师的药水对此束手无策。罗莎琳德在脓血中痛苦呻吟,最终断气。
怀疑这是传染病的医师询问仆人:“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一位老仆人说出了真相,从而揭露了罗莎琳德的恶行。
然而,故事还未结束。
罗莎琳德死后,多种流行病接连袭击了这个国家。后来的调查显示,这是一场大流行病,国民中数人便有一人死亡。
魔法部的魔法师们继续制作药水,但终究疲惫不堪,药水的质量也下降了。军人和贵族们,即使喝了药水,也从体弱者开始陆续死亡。
有一天,祖父把父亲叫到了阳台。
眼下王都的各处,升起无数缕烟雾。因流行病而去世的遗体无法及时埋葬,只能在附近的空地上立刻焚烧。升起的烟雾之多,王都上空仿佛被云雾笼罩,少年的父亲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祖父对父亲说:“好好看着,铭记于心。神对罗莎琳德的恶行,深感愤怒。”
数年之后,流行病终于结束,但因劳动力减少,wLNS王国陷入了慢性的粮食短缺和产业不振之中。之后的祖父和父亲的统治时期,是这个国家苦难的历史。记忆中的父亲总是被政务缠身。
二十五年前,疾病再次蔓延。几乎同时失去了长子和次子的父亲心灰意冷,在见证埃尔多尔八世即位后,因心脏病永远长眠。
如今,王都中已看不到焚烧遗体的烟雾,这全是迈的药水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