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小厨房给我准备好豆沙馅儿的酥饼。
我就不信了,京中这么好的厨娘做的豆沙酥饼,还能比不上贤嫔做的豆沙点心。”
燕嫔想了想,跟身边的宫女吩咐道。
她寻思着,一会儿拿着笛子,去贤嫔宫室附近的花园吹会子笛子,说不准就把皇上引出来了呢。若是贤嫔也一块儿出来了就更好了,自己便可用计了。
她想着想着,嘴角爬上一抹狠厉的笑,与她平时娇俏的笑容很是不同。
她近旁的宫女看到她的笑容,感觉像被毒蛇的一双冷眼盯上一般,背脊爬上一阵寒凉。
她们已经跟了燕嫔好几个月了,早就了解了她的性子和为人了。看着单纯无害,仍像是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一般,实则关上宫门又是另一副面孔。
那娇艳无双的纯净面容转瞬间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处置犯了小错的宫人就像是处置贼寇首领一般。
专会让她那会学了半吊子针灸的贴身宫女,在那不会示人的地方扎针,让人痛痒不能自抑。
有那被折磨得受不住的宫人,便会往墙上一撞,就此一条鲜活的生命便无声无息地陨落了。
凭着这个法子,她刚进宫没几个月,她宫里便有四五个宫人都没了。
验尸的时候,身上就那一两个不起眼的针扎痕迹,血肉模糊地脑门儿会抢占所有人的大部分注意。除了她的宫人,没人知道她纯真无邪的面容下面藏着如此狠辣的心。
“是,娘娘。”
宫女应了下来,出了正殿门,
去了小厨房。
“李大娘,娘娘要你准备豆沙酥饼,你快些备着吧。”
宫女进了小厨房,看到坐在案板边儿的竹椅上打盹儿的厨娘,翻了个白眼,故意走到她跟前大声说道。
我在殿里受着娘娘的气,你倒好,在这儿躲起懒儿了。看我不把你吓醒。
“嗯?是姑娘来了,好好好。”
那李大娘自进了燕嫔的宫门,日日在这小厨房从早候到晚,等候差遣,豆沙酥饼少说也做了好几锅了,可皇上到现在一次也还没吃上。
“快着些,娘娘正发脾气呢,你倒好,还在这儿睡上了。”
“多谢姑娘提点。
我刚做了几笼糯米猪油渣烧卖,一会儿姑娘下了差,拿到房里吃吧。姑娘伺候娘娘一整天,想必是累了。”
“行。那一会儿给我把柚子醋也备着。再来一碟子川味儿泡菜,菜豆和小米辣泡椒多给我捡一些。”
那宫女见这李大娘如此懂事,今儿没等吩咐便提前给自己做了夜宵,脸色稍霁,说道。
“好。刚泡好的酸笋丝姑娘要不要也来一碟子?”
那李大娘一边从盖着细棉布的陶盆里拿出醒好的面团揉着,一边问道。
“好吃的小菜你看着给我们准备就行,有多少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还用问?”
宫女说完,出了小厨房,又连忙去了正殿。
刚出了小厨房的门,没几步远,她肚子便咕噜地响了一声。
想起李大娘的手艺,她那馋虫早已经被勾了上来。昨晚那麻辣豆花、老醋花生还有凉拌卤猪耳朵的滋味现在想起来都是好的。
她望着正殿里明亮的烛光,有些不想往里走了。
......
“父亲和叔父找我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贾琏在外是个威势十足的爷,可在府里,他除了欺负欺负晚辈,实是怕极了父亲和叔父的,因而一回了房间便忙不迭地跟自家夫人琏二奶奶王熙凤问道。
自姨娘死了之后,父亲便对他这个庶子越来越不怎么在意了,现下是上了些岁数,膝下就他一个儿子,才多少好了些,又因祖母和叔母(二太太王氏)给他说了一个高门的媳妇,这才对他态度变得好了些。
按照本朝律法,这个低门户姨娘生的庶子,因为娶了高门媳妇,血统便也多少高贵了些,只要生了儿子,便也有继承荣国公府世袭降等爵位的机会了。
虽是如此,可若是父亲就是不想把爵位给他,临了给了叔父,或者直接给了叔父家的两个嫡子,他怕是就要被阖府上下和其他世家友人耻笑一辈子。
叔父呢,虽然没有继承荣国公府的爵位,可他的夫人王太太出自名门王氏,他的大儿媳妇李纨出自清流名门李氏,虽然只任了个官位不显的工部侍郎,可却靠着姻亲和父辈荣华,照样底子丰厚,外有名声地位,内有荣华里子,又兼之祖辈父辈关系和妇家媳妇家人脉,权势自是不少,没人敢给他这个小官使绊子,求上门办事的也是不少。
贾琏刚成婚之后,便知道自家夫人是个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性子,连她的贴身大丫鬟平儿都是好不容易才得手,近些年,虽说她看起来对自己眠花宿柳不甚关心,哪怕自己知道自己偷人媳妇,也从不过问,可他心里知道夫人的性子,终究是作了软,喊了一声娘子。
“还能怎么说?”王熙凤拿起热乎乎的枸杞燕窝红枣汤羹,用描金的青瓷汤勺搅拌着,说道。
“说你去找柳湘莲去了。”
巧姐儿此时已经揉着眼睛来到了正房的门边。
“母亲~”
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了进来。晴蓝色的灯笼裤叩着淡黄色的皮肤,上身一件琵琶襟坎肩的白云纱背心,头上梳了两个圆鼓鼓的发髻,中间点缀着两朵小小的紫丁香花的花簪。
“巧巧,到父亲这儿来。”
贾琏一看到自己的女儿巧姐儿,便抛却了一切的浮躁和尘埃,脸上的笑容不似刚才一般谄媚讨好,也不似在外面一般装腔作势,只有一腔对女儿温柔的慈爱和说不上的由衷喜欢。整个心腔都被填得满满的。
“去吧~”
琏二奶奶王熙凤扶摸了摸走到自己身边的女儿,特别想抱一抱她,但此刻她已经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子,实在是抱不了了。
“到你父亲那儿去,让他抱抱你。”
贾琏从见到女儿进了房门,便连忙把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
虽然身上的这套衣袍是刚才在马车上刚换的,没什么外面的脂粉气息,可他还是不想让女儿染上外面的灰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