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小姐,你讲得太好了,我完全都听入迷了呢。”待自家小姐故事讲完,翠缕缓了一会儿拍手说道。她开始还吃了几口自己手中的牛肉馍,待到后面已经完全被故事吸引住了,早就把手中的牛肉馍放回了盘中,只呆呆地听着自家小姐讲着故事,似乎自己也去了茶馆,现场听那说书人讲了一般。
“喜欢啊?下次我听了故事回来,还讲给你听。”史湘云看着翠缕颇入迷的样子,心下也觉得满足,于是说道。
“小姐,喝些玫瑰露吧,这还是上次去荣国府,小姐祖姑奶奶给小姐的玫瑰露还没喝完呢,小姐讲了这大半天,兑着冰块喝些,润润嗓子。”史湘云的奶嬷嬷周嬷嬷听了故事也觉得很是有趣,想着小姐说了这半天的话,该润润嗓子,于是去旁边的小厨房调制了一杯冰镇玫瑰露拿来,递给自家小姐。
“也好。”史湘云接过周嬷嬷递过来的玫瑰露,仰头便喝得一干二净。
“周嬷嬷,今儿可有芋圆甜水吃?这会子倒有些饿了。”史湘云把男式外袍全部换了下来,又走到外面的檐廊上,跟周嬷嬷问道。
“自是有,小姐夏日就爱吃这芋圆甜水,老婆子我是日日都备着。小姐你且等一等,我这便去小厨房准备。”周嬷嬷说过之后,便起身去了小厨房。
史湘云便回到了房内,把两盏灯移到了书案两侧,铺上了画纸,开始画院子里的葡萄藤。
周嬷嬷去了小厨房,取出早就搓好的交州香芋做成的淡紫色的圆子、糯米做得白色的圆子、红薯做得橙黄色的圆子下到了煮的滚开得锅内,接着又从乌木碗柜里取出一个白瓷斗笠甜品碗,放了些冰块、冰粉、西域来的红提葡萄干和绿提葡萄干、山核桃仁碎、绿仁果碎、一大勺熬好的红豆沙......
......
“也不知道那是哪家的姑娘......”卫家公子回了自家院子,一边想着,一边绊倒在登上檐廊的台阶上。
“公子。”卫家公子的小厮佳平看到自家公子跌倒,忙回头来搀扶。
“公子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便摔倒了。”佳平很是疑惑地说道。说起来,自公子刚才从茶馆里出来,便似乎有些不对劲,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妨事。”卫家公子笑了笑,摇着头自己站起来了。说完,他换了室内穿的鞋子,进了屋子。
“公子,您这是做什么?”佳平在一旁的耳房打点小厮们把沐浴之物准备停当,回屋准备叫公子去沐浴,却发现公子在桌案边坐着,摆出了各色颜料和一色大小粗细长短不同的画笔,把一张竖版的宣纸铺在洁白的毛毡上,上下两侧用白玉制镇纸压住,正坐着构思什么。
“准备画幅画罢了。走,我先去沐浴。”卫家公子说着,站起了身,走到衣架旁,任自己的贴身小厮佳平先把腰带上的香袋、扇袋等东西解下,又把头上的玉制发冠拆了下来,这才去了一旁的耳房沐浴。
......
“玉枫,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镇国公夫人听到有人进了院子,抬头看到,是自己的大儿子,于是问道。
“无事,打过马球之后大家又一起去吃过了晚饭,这才回来的晚些。”李玉枫说道。
“嗯,那你早些歇息吧,不用日日回家都来我这儿,横竖你是已经加冠过的成年人了,处事又稳妥,在我这儿不用遵着那些没用的虚礼。”镇国公夫人说道。
“那好,母亲,我先回房了。”李玉枫把刚在街市上买的一包大米爆米花在凉床上的榻几上放下,说道。
“这是?”镇国公夫人看到一纸包东西,放下手中的白玉棋子和棋谱,抬头问道。
“大米爆米花,回来的街市上正好看到,便买了一包。”李玉凤浅笑着说道。他知道母亲爱吃这个,街市上看到总会给母亲带回一包。
“这可好了,我看着棋谱看得正有些饿呢,你送来这个,我倒可以让他们也像街市上一样给我做个刨冰,我撒些在一旁,一块吃呢。”镇国公夫人说道。
“嗯。”李玉枫笑着点点头。
“得了,你先回院去吧,且让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再清净一会儿,再过不久,你父亲回来,我又不得闲了。”镇国公夫人说道。
“好,母亲。”李玉枫笑着说道。他自是知道父亲和母亲感情极好,父亲回家之后,必是缠着母亲说话、对弈,或是给她讲上不少趣事,母亲还要安置父亲沐浴,又要陪他夜宵,自是没有时间了,白日里又要打点家里的诸事还有外面的庄子产业,一天少说也有一二十件事,多了那就说不准了,也就晚饭之后能得会儿闲儿,看会儿自己喜欢的棋谱,自己喝些果酒、米酒或者露酒之类,自己还是早些走的好,也好让母亲多些独处的时间。
回了房后,李玉枫沐浴完毕,换了身轻快风凉的冰蓝色丝质睡袍,便来到了院中。
“严阳,我饿了。”看了好一会子史书之后,李玉枫把线装书放到了榻几上,依靠着铺着垫子的席地黑胡桃木靠背圈椅,伸了个懒腰说道。
“那公子稍等一下,我去厨房上看看可有什么吃的。”严阳在一旁听到公子的话,连忙说道。
“看看厨房里今儿有没有擀面皮,有的话便要一碗这个,让他多加些黄瓜丝和芝麻酱,油泼秦椒辣子也多些。
嗯——,若是还有馍,便再来个青椒肉夹馍。
再看看厨上还有什么汤,盛上一碗便是了,不拘是鸡汤或是牛骨汤或是猪骨汤都行,若有汤,给我拿一瓶子白胡椒粉,再拿一壶醋就是了。
哦,还有,再给我烫一壶露酒来,竹叶青就好。”李玉枫吩咐道。
“是,公子,我这便去看看。”严阳答应了来了厨房。
“苏管事,今儿有什么汤啊?”严阳离开院子,一路往厨房走去,来到厨房之后,问道。路上还遇到国公爷的小厮拿了几碟子案酒小菜和一壶番薯烧酒,两人打了个照面,对着略点了点头,便各自分开了。
“今儿,有三黄鸡汤、猪棒骨汤、萝卜牛尾汤。不知公子要哪个?”苏管事揭开几个常年滚汤的灶头上的锅盖,笑眯呵地问道。
旁边两个十几岁的帮厨,一个在给大公子李玉枫烫竹叶青,另一个则是拿着一个青花大盆给大公子李玉枫拌擀面皮。院里其他累了一天的大师傅们,则下着象棋,喝着冰镇的番薯烧,一边聊着天,一边解去一天的疲惫。在这镇国公府厨房上的厨师们,尤其是大师傅们,亥时起便可歇息了,做活做上二十年的老师傅们还可以喝些酒,只要不喝醉了闹事,便是多少也可以尽情地喝的。只是年纪还小的帮厨们,也可喝上一杯,不过最多不超过三杯,为着主子们有时还得需要人整治宵夜,便不可一下子全都醉了。
“那便来个三黄鸡汤吧。”严阳想着晚饭时公子刚喝了牛肉汤,于是指着黄灿灿的鸡汤说道。
待严阳走了之后,李玉枫拿起茶盘里几个杯子摆开了阵势,模拟预演了一下脑海中想好的几种战法,现下时机还不成熟,各方面还在准备之中,除了几个要紧的人,底下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究竟有何意义。
平静无波的榻几之上,几个白玉色的杯子却犹如战场上的双方将士,正在对垒,已有剑拔弩张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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