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泡尿持续了一分钟,也可能是三十秒,方欣怡拿着撕成小块的卫生纸撅着屁股站起,又直起身子把小块纸揉成纸团扔进马桶里。还是不习惯自己是糙汉子的方欣怡甩了甩私处的软鞭,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继续迷茫。
这个世界很玄妙:有人迷茫,就有人清醒;有人伤心,就有人开心。奥德彪今天就很开心,确切的说是很兴奋。奥德彪的全名叫迈克尔·杰弗逊·奥德彪,今天是自己第一次坐飞机,兴奋、激动的心情洋溢在黑黝黝的面部,骨碌骨碌转动的眼睛里。
平流层间的飞机平稳飞行,窗外的蓝天,脚下的白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奥德彪侧头跟身边的同学表达了谢意,感谢他刚跟自己换了座位,也能让他一睹天际、俯瞰众生。奥德彪从小就生活在特别学区,特别学区是非洲大陆唯一的学区。不知是什么原因,非洲总是跟不上蓝点星发展的脚步,可能是历史的原因,也可能是人种的原因,特别学区迟迟没能变成第十学区。
飞机经过三个时辰的飞行,最终降落到第三学区的喀布尔机场。走出机场,等待已久的大巴一辆辆驶出,带着兴奋忐忑的奥德彪来到了新的生活区——一栋五层的老旧居民楼。奥德彪按照那位黄色人种的大巴车司机的安排,走到了自己的房间——503室。
房间不大,两居室的居所大概六十平米的样子,卧室、书房、卫生间和厨房。卧室内有早就准备好的床单被褥,一套天蓝色的一套白色碎花的。打开衣柜,奥德彪把自己唯一的背包放进空荡荡的衣柜。来到靠窗的书房,一张木制的陈旧书桌,书桌上是一台带智能头盔的液晶终端,一本薄薄的笔记本电脑。书桌的正对面是一排书架,书架上落满灰尘。厨房很小,锅碗瓢盆整整齐齐,只是同样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厨房的门口立着一张可伸缩折叠的餐桌,餐桌的斜对面是卫生间。卫生间比厨房还大一点,淋浴的花洒、梳妆的镜子、解手的马桶、洗手的水池还有一台老式的洗衣机。
里里外外转悠了一圈的奥德彪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跟先一步走出房间的同学一起靠着楼梯的扶手,看着别的同学陆续从房间走出。很快,楼道内就凑齐了六个精神的黑小伙。
五层楼三十个散开消失的小伙又陆陆续续的齐聚到了楼下,黑云压顶的天空好似要用哭泣的泪水浇灭叽叽喳喳的吵闹。
一位孔武有力的精悍男子从大巴车上走了出来,手里的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叫声,直到楼前的黑煤堆变得安静喇叭才停止怪叫。
“我叫黄志远,你们今后十年的导师。现在上车,吃饭、领取物资。”
乌云既没降下雨滴,也没起风离去,天却黑了。奥德彪骑着电三轮跟着前边一字拉开的三轮缓缓的行驶在明亮的路灯下。开在最前边的三轮是由大巴司机变成十年导师的寸头青年黄志远。
黄志远领着一帮黑黝黝的学生,自己的学生:第五十八食堂就餐,第十二人民服务中心登记信息、领取手机,第十二物资配给处领取物资,等骑着三轮拉着物资回程时,天已经黑了。
奥德彪疲惫的躺在床上,清晨的兴奋早已被陌生的环境和疲惫的奔波消耗殆尽。闭着眼睛回想着这一天的历程,早晨还在炎热的非洲,晚上却睡在了微冷的中亚。中午还是不声不响的大巴司机,下午却成了不苟言笑的十年导师……
蓝点星,公元2050年9月11日,星期一。清晨六点钟,奥德彪被阵阵的手机铃音吵醒,拿起手机,一条信息,一个文件,一个月的行程:
每天的七点到七点半是集体的军事训练。
周一周三周五的课程:八点到十点连续两节的空间地理课;十点到十二点连续两节的语言课;下午两点到四点连续两节的实验课;四点到六点连续两节的人文素养课;晚上七点到十点是三节的数学课。
周二周四周六的课程:八点到十点连续两节的物理课;十点到十二点连续两节的生物课;下午两点到四点连续两节的化学课;四点到六点连续两节生活技能课;晚上七点到十点是三节的医学课。
周日休息一天。
奥德彪被紧凑的时间安排吓了一跳。翻身起床,快速的收拾个人卫生。等奥德彪背着沉重的书包第一个走到楼外时,寸头黄导师已经打着哈欠蹲在楼前的花园边。
奥德彪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冲没睡醒的导师问好:
“黄导早上好!”
黄志远打了个哈欠,冲奥德彪点了点头说道:
“自己看手机,课程,地点,时间,导航,出行方式上面都有。看在你第一个出来的份上,告诉你个秘密:逃课的惩罚你扛不住。”
奥德彪憨憨的一笑,在黄志远不耐烦的摆手之间,看着手机快速的消失在雾蒙蒙还未放亮的清晨。
九点的课间,奥德彪趴在阶梯教室的课桌上眯眼休息。九点的课间,黄志远用皮鞭赶着三个刚起床的学生往训练场跑去。
黄志远把三个黑懒汉赶进体育场,自己则回到车里快速的换了一身军用迷彩装备才走进训练场。训练场很大,是一个多功能的军事训练场地,黄志远跑步走到一位有军衔的军官面前,立正、敬礼:
“报告长官,高一203班导员黄志远向您报道。三位旷课成员已进入场地,详细资料已传输到您的便携终端。”
军官等黄志远报告完毕才回了个军礼。说道:
“稍息,中午十二点门口接人。”
黄志远又用标准的动作跑到出口附近,才放松身姿。一摇一晃的走到出口处,跳上一人高的看台凑到几位同样年轻的导员跟前。
黄志远用微笑跟几位懒散的导员示意,算作打了招呼,随意的找了位置坐下。拿起军用望远镜寻找自己那三个学生。第三学区的学生在肤色上很杂,主要有南亚次大陆的印度人,中亚的波斯人和一部分东欧的白人,像自己带的刚从非洲过来的黑人就更少了。黄志远用望远镜瞅了一会受罪的几个黑人,摸不清具体哪几个是自己的学生,索性不再远窥,拿出香烟半眯着眼开始发呆:
“自己真倒霉,刚从第一学区毕业。短短的一年时间还没玩够,又被分配到了第三学区工作。独立生活的自在和元宇宙的迷人让在学区待了三十年的黄志远更加向往外面的生活。唉,狗屁的网络管制,这跟上学有什么不同,狗屁的大数据分配工作,自己哪一块像个教书育人的老师……”
正当黄志远暗叹自己的倒霉之时,奥德彪还没从空间宇宙的磅礴影像中回过神来。奥德彪痴呆的看着台上的女老师,脑子里全是恢宏磅礴的宇宙。
奥德彪被罚站了,除了八岁那年被罚站过,这还是他短暂的人生第二次被老师罚站。之所以被罚站是因为自己的走神被点名的女老师发现了,女老师觉得自己不被尊重,所以惩罚了这个黑不溜秋的学生。偌大的阶梯教室,奥德彪羞红着黑脸站在过道的台阶上,直到语言课的女老师嫌他碍眼才放过了尴尬的自己。
奥德彪回到座位,挠着一头贴着头皮的卷发,看着打小就熟悉的方块字,看着打小就熟悉的拼音字母,看着没有声调的新的拼音组合,听着老师叽哩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