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连续下了好几天终于见晴天了。经过长时间的调理,盛夏的身体渐渐恢复,席岑不放心,仍让她留在医院观察。他们话语依旧很少,见面时多是冷眼相对,可不知从何时起,那种相处的氛围悄然改变。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席岑难得地提议:“出去走走吧,晒晒太阳。”盛夏犹豫了一下,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医院的花园里,两人并肩走着,脚步不紧不慢。席岑身形高大挺拔,肩膀宽阔,与盛夏走在一起,她的身形显得格外娇小。微风拂过,盛夏的发丝轻轻飘动,席岑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帮她捋到耳后,动作在半空中顿住,盛夏却恰好抬头,两人的目光交汇,时间仿若静止了一瞬。
许久,席岑打破沉默:“最近感觉怎么样?”盛夏看了他一眼,轻声说:“好多了,身体没那么虚弱了。”
微风拂过,盛夏下意识地轻轻护住肚子,这个小动作没逃过席岑的眼睛。他顿了顿,说:“你很重视这个孩子,我看得出来。”盛夏微微皱眉,抬眼看向他:“这是我的孩子,是我和盖殷的,我当然重视。”
席岑心里一痛,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我知道,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你和孩子都平安,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盛夏沉默了,她想起这些天席岑的悉心照料,那些温柔的嘘寒问暖,不可否认,她的心有了动摇。可一想到盖殷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又满心愧疚。
走着走着,前方有一处小台阶,席岑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虚扶在盛夏的手臂旁,盛夏脚步一顿,却没有躲开。等到顺利走过台阶,两人对视一眼,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默契的笑意。
“席岑,你说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盛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迷茫,“曾经的我,都爱上你了,可现在……我自己都不知道对你是什么感觉了。”
席岑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盛夏,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你,也伤害了盖殷。但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变过。我愿意用以后的时间弥补,只要你能给我机会。”
盛夏低下头,避开他炽热的目光:“我……我需要时间,这不是一件能马上做决定的事。而且,我现在心里更多的是对盖殷的愧疚,他因为我变成这样。”
席岑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他明白,盛夏的心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开的。他轻声说:“我会等,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两人又慢慢往前走,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可他们的心里,依旧装满了复杂的情绪,未来的路,依旧充满未知。
一周后。
盛夏推开那间病房,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床上、身上连接着许多仪器的盖殷。
他还没有清醒过来,仍在昏迷之中。病房里安静得出奇,静谧到似乎连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盖殷的脸色十分苍白,毫无血色地躺在那张床上,一动不动。看得出席岑请了人照顾他,而且把他照料得颇为周到。
盛夏轻轻走到床边,缓缓坐到椅子上,握住盖殷的手,轻柔地放在自己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温柔与眷恋,轻声说道:“盖殷,我来看你了。”
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动静,盛夏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他粗而浓密的眉毛,高挺笔直的鼻梁,线条优美的嘴唇,每一处轮廓都还是记忆中那般深刻,让她难以忘怀。
“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其实我也生病了,生了一场大病。等我醒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你,你根本无法想象我有多伤心,多害怕。我怕失去你,怕我活着,而你却永远地离开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席岑,他只简单说了句你没死。就这简单的一句话,都让我开心得不得了,因为我至少知道,你还在。”盛夏的声音渐渐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知道吗?我前几天就想来见你,可我害怕席岑,怕他醋意大发,又把火撒在你身上。盖殷,你会怪我吗?是我把你害成这样,如果没有我,你或许早就遇到一个好女孩,和她相爱、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你现在所遭受的灾难、病痛,都是因为我。”说到这里,盛夏再也抑制不住,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盖殷的手背上,洇出一小片湿润。
“我们还有一个孩子,盖殷。他现在在我的肚子里,一天天成长着。我每天都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存在,他是我们爱的延续,是我在这艰难时刻唯一的慰藉。我常常和他说话,讲我们的故事,讲你是多么好的一个人。我多希望你能快点醒来,能陪着我一起等待他的降临,一起看着他长大。”盛夏的手轻轻覆上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眼中满是温柔与期待。
“你能快点醒来吗?别再沉睡下去了,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愧疚,越是煎熬。我真的好想你,盖殷,我们都在等你,孩子也在等他的爸爸。”盛夏握着盖殷的手,失声痛哭,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满心的痛苦与思念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
门外,一直站在门外的席岑看到这一幕,他的心猛地揪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刚刚回到病房,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便猜到盛夏肯定会来这里,于是不假思索地赶了过来。
刚到门口,就看到了眼前这刺痛他双眼的场景。
他的心如刀绞,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嫉妒与不甘。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该和一个昏迷的人计较,可嫉妒早已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无法控制地胡思乱想。
为什么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却始终得不到盛夏的爱?难道爱上一个人真的有错吗?他不明白,盛夏为什么就不能把分给盖殷的爱,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匀给他。
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席岑的身体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双手抱头,痛苦地将头深深埋在大腿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盛夏说腹中孩子的画面,想到以后自己没法和盛夏有属于他们的孩子,这份爱得不到回应,还要面对他们的孩子,他的痛苦愈发浓烈,仿佛有无数根针在狠狠刺着他的心。
与盛夏相遇的点点滴滴,像电影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放映。如果没有遇见盛夏,如果没有爱上这个女孩,他是不是就不用承受这般蚀骨的痛苦?但如果未曾与她相逢,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晓爱情的滋味,原来爱情,是这般让人痛彻心扉,却又欲罢不能 。
这个深深影响着他一生的女孩,宛如他生命中的一道光,却又遥不可及。她是他此生的挚爱,即便历经千般痛苦,这份爱,生生世世,都难以改变 。
所以他所做的一切,哪怕再残酷、再疯狂、再不可理喻,都只是为了得到她的心,得到那份他梦寐以求的爱 。
就在席岑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特助易青,他皱了皱眉头,带着几分烦躁按下了接听键。
“席总,不好了!”易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明显的焦急,“山本口又攻击了公司在国外的货运,这次损失惨重,好几批重要货物都被扣押,对方还提出了极为苛刻的赔偿要求。”
席岑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咬了咬牙,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和他们达成过协议了吗?”
易青叹了口气:“席总,山本口那边态度强硬,说我们之前的合作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这次是故意来报复的。现在那边的负责人态度坚决,根本不肯让步。”
席岑揉了揉太阳穴,心中的烦闷更甚:“我知道了,你先稳住局面,我马上安排人处理。”挂断电话,他缓缓站起身,看了一眼病房里的盛夏和盖殷,眼神复杂。公司的危机迫在眉睫,可他此刻满心都是感情的纠葛,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快步离开,准备去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商业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