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孙诏也真是不讲究。青天白日的,那凉亭本是用来招待贵客,四面加了帷幔,里面放了软榻和冰盆,结果他倒好,直接把贾清柔带上榻去了。
贾清妍遍寻不着妹妹,只得让夏菀带上丫鬟婆子帮忙找,就这么刚好撞了个正着。”
施熠倒杯茶润润喉,接着说道,“几个人赶到的时候,那亭子里两人正抵死缠绵,帘幔翻飞,雾气缭绕的,啧啧,那叫一个香艳。”
南烟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孙诏和贾清柔这两人该说有缘吗?两辈子都逃不过被捉奸在床的命运。
“那孙诏见着夏菀来捉奸是什么反应?”
“自然是飞速套上外衫,解释自己酒醉误事呗。”施熠言语间很是看不上孙诏,“当谁没喝过酒呢,真喝多了早就不省人事,还能拉上姑娘做那等事?
不过是借酒装痴,占姑娘便宜罢了。”
南烟轻轻点头,“这事孙家不给贾家一个说法,怕是很难善了。只是贾清柔好端端地怎么会凑到孙诏跟前去?
那亭子似乎在男宾区一处假山后面,没人带路寻常宾客不一定会找到那里去。”
施熠也不绕弯子,“孙诏误会夏菀与你哥哥私相授受,自个儿躲起来喝闷酒。偏偏贾清柔落水后被人领去更衣,走着走着就和孙诏遇上了……”
南烟做了然之色,“看来又是夏菀整出来的妖蛾子。”
“我的人趴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看了个全乎,那两人可没被下药,领路的丫鬟只是把人带过去,后面发生的事没人强迫过他俩。”
施熠往后靠在椅背上,不以为然道,“就孙诏那蠢货,怕不是还以为有两个女人围着他转,很是自豪呢。他与贾清柔在一起,约莫还当是报复夏菀。”
这话倒是让南烟瞬间想起前世一些画面。她与孙诏定亲后,面上总是客套有礼,婚前二人由长辈带出来见过几面,二人独处时更是相敬如冰。
孙诏那等死要面子的人,更是一早言明会给她正妻的体面,别的不能奢求更多。没想到她痛快应承下来,丝毫没有表现出失落不舍之意。
那时她也曾怀疑贾清柔对孙诏有过心思,但贾清柔比她还早一个月就嫁作人妇。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这两人的无耻程度。
新婚夜与别的女人睡到一张床上,孙诏约莫就是存了拿捏她的心思,若是她大度原谅他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以后在孙家就任由他搓圆捏扁……
思及此,南烟冷笑道:“这倒真像他会做出来的事,只是他不该去招惹贾家。”
施熠眼角微弯,似是想起什么笑话,“还真被你说对了。承恩侯府和我们王府不就在一条街上嘛,今早我出门的时候,路过孙府正好瞧了一眼。
那会儿贾家一群家丁婆子堵在孙府大门前,那阵仗可是热闹得很。孙夫人好说歹说才把贾家两位夫人劝进去喝茶。”
南烟不无意外地笑道,“贾家累世簪缨,在京中根基甚深,贾家大房还有一个三品大员坐镇,贾家女儿不可能与人作妾。
那只有逼孙家与夏家退亲,八抬大轿迎贾清柔过门了。”
施熠弯了弯唇角,“你这是正常人的想法。孙诏也不知是不是被下了降头,当时跪在贾大夫人跟前,说愿意许贾清柔平妻之位呢。”
“都这时候了,他还不愿意退亲?”南烟面露讶异之色,“孙夫人能同意他这个蠢念头?”
施熠道:“当然不同意啊。她当场就给了孙诏一个耳光,赔着笑硬生生将贾家人请了进去。”
“照这样发展下去,夏家被退亲不过是时间问题。”
话赶话说到这儿,南烟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忙招来云霞吩咐道:“你速去灵翠阁,务必盯着他们今日日落之前赶制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施熠问道:“这是要作甚?”
南烟淡定垂眸饮茶,“以防万一,还是尽早销案为好。”
见她卖关子,施熠也懒得追问,二人悠闲地用完午膳各自归家。
不过,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收场。黄昏时分,南烟在前院迎接父兄归家,等来了满脸郁气的秦嘉煜。
“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你?”
“别提了。想起来就觉得晦气。”秦嘉煜大步流星进了花厅,连着倒了几杯茶,大口喝完,脸色这才平复些许,
“我路过东市,本想给你和娘打包些小食回来。那孙诏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冲上来就揪着我衣襟,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当时就在食肆里,我边上只有一个小厮,周围几个小二也不敢上前拉架。还好周大姑娘路过,瞬间制伏了孙诏,一不小心还打掉了他一颗牙。”
南烟略一怔,随即捏着帕子骂道:“这孙诏又发什么疯?就算他家要与夏家退亲,也是他自己招惹了贾清柔,关哥哥你什么事?”
见妹妹气急败坏,秦嘉煜脸上的恼怒反倒消退不少,“好了,你也别气。这不是没伤到我吗?对了,他和贾二又是怎么回事?”
显然他对今日的大戏还一无所知,南烟坐下娓娓道来,听到后面秦嘉煜也是直摇头。
不过……
“周大姑娘不是病了吗?上午他们府上还派人来送过信,怎么下午又生龙活虎了?”
南烟不认为周芳苓会故意晾着她,只觉得中间有什么事出了岔子。
“我当时也奇怪,顺口问了她一句。她只说她身子骨强健,风寒出些汗就好了,连药都不怎么吃。”秦嘉煜不假思索道,
“还说她上午好好在家待着,却莫名其妙跑来几个闺秀来探病,尤其杜家那个三姑娘,说话阴阳怪气的。杜家人走后,她用了午膳觉得精神好了些,就穿了男装跑出来透透气。”
南烟面露诧异之色,“杜雪卉?她们两人就七夕宫宴见过一回,居然还上门探病,也是奇了。”
秦嘉煜随意转了转茶杯,“许是杜家想向周家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