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与她接触的时间又有多久?”南烟浑不在意地拿起剪刀,剪掉一节枯枝,“有时候找不到始作俑者,只能看这件事对谁最有利了。”
秦嘉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几日坊间都在传你飞扬跋扈,反倒是她的风评好起来了。”
南烟意有所指地笑道,“那不就对了?我的名声不好,正好盖过了先前那些对她不利的传言。那些夫人小姐们,有几个会真的关心真相如何?
多的是人云亦云,上下两片嘴唇一翻,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这……这也太过分了。”秦嘉煜眸光微冷,“她若真做得出这样的事,恐怕当初我落水也没那么简单。”
南烟欣慰地瞄了他一眼,“哥哥可能忘了一件事,你落水那天施大公子也在船上。”
秦嘉煜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
南烟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张口就编了个说辞,“本来我也没想那么多。但是最近你们偶遇的次数实在有些多,我就留了个心眼,派人去哥哥常去一些铺子打听了一下。”
秦嘉煜狐疑道:“你打听到了什么?”
“夏府派人去那些铺子里打听你通常什么时候进店、会买些什么东西。摸清楚规律后,夏大姑娘会躲在附近一处街角,等到你出现,她再假装与你偶遇。”
南烟说着话,手上动作没停,又剪掉一根歪掉的枝条,“因着事先摸清了你的喜好,她与你交谈之时也会刻意迎合,营造出一种与你是知己的错觉。”
见哥哥怔愣片刻,没有反驳,南烟接着说道:“至于施大公子,我只听安乐县主抱怨过几句,言语间很是嫌弃夏大姑娘不自量力。
不久,哥哥你就落水了,夏大姑娘还救了你。”
被她这么一说,落水那一日被忽略的细节渐渐清晰起来。秦嘉煜眼中浮现一丝愤忿,“那一日施大公子恰巧和我都穿了天青色锦袍……”
“什么?她莫不是真正想‘救’的是施大公子?”南烟故作惊讶地睁大双眼,“哥哥,这落水恐怕也是她有意为之。只不过阴差阳错,你成了那个倒霉蛋。”
若说先前有救命恩人的光环在,这会儿听亲妹妹这么一通分析下来,秦嘉煜心中对夏菀的那点好感已荡然无存。
但凡有点自尊心的男子都不能接受自己是别人眼中的退而求其次,更何况秦嘉煜这种一直被众多闺阁女子当作理想夫婿的顶级贵公子。
她夏菀算什么东西?还企图在他和施钧之间来回挑拣,就夏家那点子家底,在国公府面前根本不够看。
想到这,秦嘉煜只觉一阵反胃。“岂有此理!她算计我还不够,居然还想毁了你的名声。莫不是以为我们秦家都是傻子,任由她搓圆捏扁?”
对于他表现出对夏菀的反感,南烟十分满意,当即给他一个优雅的笑,“别看她长得一般,想得倒是挺美的。
这点后宅里的小事,哥哥你就不用着急上火了。便是我解决不了,还有阿娘在呢。”
秦嘉煜后知后觉地问道:“你是说阿娘也去查了……”
南烟略带嫌弃地瞄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你的亲事何等要紧。凡是意图接近你的女子,阿娘恨不得将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一遍。”
前世夏菀许是在秦夫人面前成功亮相,先入为主搏得了好感,才能顺利嫁入秦家。这一次她可是不遗余力地上眼药,哪还能让夏菀有什么好形象……
不过,为了彻底掐灭哥哥对夏菀那点好感,南烟可没打算光动动嘴皮子。
秦嘉煜前脚刚踏出花厅,南烟就下帖子给周芳苓,约她去珍宝阁买首饰。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夏菀估计以为她这会儿只能躲在家门避风头,她偏要反其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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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气晴朗,南烟挽着周芳苓跨入珍宝阁,就听见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呀,这不是秦二姑娘吗?外面都传得这么难听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大摇大摆地出门?”
南烟漫不经心地扫了那少女一眼,“怎么?你走在路上,遇见几条狗在前面乱吠,就得马上打道回府吗?那是有多窝囊?”
那少女顿时气得涨红了脸,“你……你怎么张嘴就骂人?”
南烟笑得眉眼弯弯,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骂人了?我只是客观陈述事实而已。你非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
说着,她还无奈地摊摊手。
那少女有些绷不住,气得直跺脚,接着捂着脸往二楼跑去。
周芳苓一脸莫名,“刚刚那是谁啊?”
南烟浑不在意地笑笑,“谁知道呢。”
两人相视一笑,正要上楼,迎面就遇上几名下楼的少女,其中不乏老熟人的身影。
“秦二姑娘,你居然还好意思出来?”贾清柔紧挨着夏菀,扬起下巴,一脸不屑地问道。
南烟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我光明正大,无愧于心,有什么不好意思出来的?”
“哼,不要以为你背靠国公府,就可以为所欲为。”方才那跑掉的少女又冒了出来,言语间隐隐有些得意,
“你仗势欺人,害我表姐堕马受伤的恶行已经传遍京中。如此野蛮粗俗,谁家好儿郎敢娶你进门?”
她这么一说,南烟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原来是夏菀大舅父的女儿吕代云。
这时,夏菀身边几名少女也跟着帮腔,“就是啊。秦二姑娘你针对夏大姑娘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女子还是应该贞静贤淑才好。”
南烟懒得理她们,只意有所指地冲吕代云笑了笑,“我才十二岁,我爹娘都还不着急给我议亲。
你一个商贾之女,是谁给你的脸面操心我的亲事?莫非是你的好姑丈夏大人,已经神通广大到将手伸进我们申国公府了?”
她语气轻飘飘的,声音也不大,却似一记重锤砸在几名少女心上。
吕代云气急败坏道:“你胡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