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紧张个什么劲?莫非你……”南烟意有所指地笑道。
周芳苓闻言,忙不迭捂住南烟的嘴,“你别瞎猜。我只是担心这事被宫里其他人知道,入不入宫我倒不在乎,比较烦的是家里会拿这事说教。”
南烟眼前隐约出现一个模糊的中年美妇身影。那个邱氏她前世倒是见过几回,印象中是个贤良淑德的妇人。
周芳苓这性子不似会背后编排人的,那邱氏约莫是个面甜心苦的。
“太子是个有分寸的,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南烟冲她甜甜一笑,“倒是你那好继母好不容易回到上京,少不得为她自己的女儿谋划。你也长点心,别被她坑了。”
前世邱氏这一趟回京,带着原配嫡女和自己一双儿女回京,每个都定了好亲事。邱氏一度是上京城中出了名的贤德继母。
现在看来,周家怕是早就与施熠达成某种协议,不然靖北王妃这么尊贵的位置,邱氏怕是早让自己女儿顶上了。
周芳苓浑不在意地撇撇嘴, “可别提了,我那妹妹成天就会弹琴绣花,半点没得到我爹的真传。”
“那不就是你继母费心培养的结果?她嫁过来的时候,你才一岁。你和你妹妹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南烟叹气道,
“结果你回京才多久,怪力女、粗俗、不通文墨的名声就传开了。你妹妹倒是一直维持着贞静贤淑的名声。”
周芳苓怔了怔,不可置信道:“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这些是她们特意传出去的?”
邱氏生的女儿就比她小两岁,她记事起邱氏都忙着照顾自己亲生的一双子女,对她不算苛待,却也不算亲近。
“不然呢?你回京没几天,跟那些小姐们又玩不到一起,怎么一个个都知道你力大无穷?”南烟轻摇团扇,很是耐心地解释道。
“啊?我从小喜欢练武,她还为我寻了师父教授武艺呢。”这点上,周芳苓还是承了邱氏的情。
南烟点点头,却告诉她另一个可能,“或许在她看来,让你学武就是坑你的一种方式。毕竟她接触到的人们,多数还是喜欢斯文安静的儿媳妇。”
“这……”她竟然无法反驳。周芳苓忽然有些怀疑人生,眼瞧着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小姑娘怎么懂得这么多?
自己从小到大怎么像是被往养废的路上带呢?
想到这,她一阵唏嘘。
见她情绪忽然低落起来,南烟温言宽慰一番,正要吩咐云霞去厨房看看菜好了没,就听得门上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香岚端着托盘进来,上了两碗解暑的绿豆汤,小心翼翼凑到南烟耳边说道,“那位贵客忽然有些恶心反胃。
奴婢让人去请大夫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南烟眸中浮现一些疑惑,只拍了拍周芳苓手背,示意她安心用膳,就起身去寻施熠。
好在附近就有一个医馆,大夫很快就来了。南烟过去的时候,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正给太子把脉,又问了一下平日有哪些忌口。
太子摇了摇头,只说自己饮食上一向随意,不曾出现什么问题。
老大夫认真排查了桌上的饭食,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那一碗见底了的樱桃乳酪上。
香岚自觉将樱桃乳酪的做法报了出来,听到其中用了牛奶时,老大夫忙问道:“这位公子可曾食用过奶制品?”
太子不以为然道:“宫中一直有羊奶做的甜点。我并没觉得不妥啊。”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公子的体质不宜食用牛奶制品,以后注意避开就是。”
说着,他低头写了一张方子,又简单解释了一下其中原理,大体就是有些人就是碰不得特定食物,且这种体质多半还会传给子女。
太子听完,当即表示会注意饮食。南烟这才命人送老大夫去抓药。走到房门口时,脑中却忽然浮现前世夏菀孕期时一些片段。
是了,夏菀不能吃栗子。那女人孕期嗅觉尤其灵敏,远远闻到栗子的气味都会想吐。那她的亲生父母是不是也有类似的症状?
南烟忽然有些期待见到孔氏,也不知她何时会上门聘狸奴……
这么想着,她脚步不自觉轻快起来,笑眯眯回雅间和周芳苓饱餐一顿。
这边厢,太子喝了药,休息了一会儿感觉不怎么难受了,便和施熠聊起正事来。
“眼下父皇要实行盐铁专卖,首先就要各地统一核实上报盐井、铁矿数量。其间利益巨大,地方上难免有人阳奉阴违。孤想为父皇将此事办好,偏偏祖母说什么都不同意。”
施熠眼底浮现一丝了然,江南最是富庶,盐铁这一块更是暴利。巡查盐务,可以说是肥差,却也容易牵扯进江南官场的政治争斗。
强龙不压地头蛇,出了京谁也没法保证不会遇上什么意外。
更别提当今圣上与皇后少年夫妻,一路走到君临天下,还为了皇后空置后宫,膝下只有太子和康乐公主两个孩子。
太后多番抗议,也没能令圣上充盈后宫。眼下可不得催着太子赶紧成亲,保不齐还要提携一下娘家,怎么可能让太子离京?
“殿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施熠打趣道,“说不定等您娶了太子妃,诞下小皇孙,想去哪儿都没人反对了。”
提到这个,太子有些意兴阑珊,“那些女人哪个不是奔着孤的权势地位来的?一个个都虚伪无趣得紧。”
施熠见状,适时转了话题,“听说夏大人的大舅子给礼部郭尚书的嫡长子送了一个养女去做贵妾,陪了两万贯嫁妆呢。”
太子将这话在脑中绕了绕,一脸莫名,“你是说那个金陵首富吕景山? 这年头富商送女儿去作妾,还要这么往外撒钱的?”
施熠给他倒了一杯茶,意有所指地道:“嫁妆才是重点。那个养女不过是个附属品。”
太子很是不齿这种行为,“他倒是玩的一手好算计。如此一来,贿赂变结亲。反正他家养女多,不差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