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珍姐儿十四岁,怎么看也不会是欣姐儿。
她这些年在娘家对哥哥家的几个孩子也很疼爱,怎么会招此祸事?
“是张家大姑娘。”云香低头道。
张侧妃花了好一阵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胡说!珍姐儿和韵姐儿打小情同姐妹,她为什么要害韵姐儿?”
“奴婢不敢欺瞒侧妃。表姑娘近日被禁足,连老夫人的寿宴都来不了。便遣人来向我们姑娘求助。原是想让姑娘落水,奴婢马上救上来。
趁姑娘病上一阵子,她好上门探病……”
张侧妃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冲上前扇了云香两巴掌,
“你个小蹄子真是长本事了,一张嘴就编排主子,你倒是摘得干干净净了?我看你这舌头也别要了。来人,来人!”
云香连磕几个响头,“求侧妃饶命!奴婢说得都是实话。”
张侧妃愤而推开她,白皙的脸颊已气得涨红,转身便吩咐身旁的嬷嬷把人拖走。
云香肝胆俱裂之际,便闻王妃悠悠开口。
“急什么?让她把话说完。表姑娘为什么要设局上门探病?”
云香如蒙大赦,如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表姑娘一心想嫁大公子,不料张夫人死活不同意,还禁了她的足……”
“够了!”老太君抬手制止了云香, 剜了眼张侧妃,“张家就是这么教养孩子的?
为了想见心上人一面,不惜伤人性命。真是好得很。”
张侧妃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她想过可能是王妃提早发现女儿的算计,借机惩戒。也想过是其他家的千金小姐与女儿斗气,故意陷害。
万万没想到这事会绕到自己娘家侄女身上……
更尴尬的是,王妃要替她主持公道。
“云香,你说表姑娘撺掇你害韵姐儿落水,可有证据?”
张侧妃眼前一亮,又期待云香拿不出证据。
可惜云香飞快从怀里摸出一个玉镯,那成色显然不是她一个丫鬟能买得起的。
张侧妃一颗心悬到嗓子眼,问道:“除了你可还有人见过这镯子?”
“张夫人当时也在场。还有表姑娘的贴身丫鬟……”
“行了,不用说了。”张侧妃神情恹恹道。
老太君一张脸拉得老长,冷冷瞪着张侧妃。
施熠却不忘补上一刀,“这毕竟是侧妃娘家人闹出来的事,我母妃自是愿意为你出面主持公道。
就是不知道侧妃到时会不会心软,反过来怪母妃伤了你的体面。”
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伤害自己女儿,心里没有一点怨气是不可能的。
可看着这死小子一副看戏不嫌事大的样子,张侧妃莫名又憋着一口气。
“兴许中间还有什么误会。我自会上张家问个清楚。”
王妃意味深长道:“长公主将元宝送来,是对我们王府的信任。此番元宝无事是万幸。
不过韵姐儿委实不像话,等病好了,就跟教习嬷嬷好好学规矩。”
教习嬷嬷搓磨人的小手段层出不穷,自己女儿这小身板哪受得住?
张侧妃正欲开口申辩,却听王妃又接着说道:“张家竟敢染指王府后院,伤的是王爷的颜面。若是轻轻放过,以后人家把我们王府当什么了?”
张侧妃只得硬着头回道:“王妃开恩。妾身这就动身去张府,让他们严加管教珍姐儿。”
这时,老太君却出声帮腔,“珍姐儿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本性不坏。
张家这么多年对钧儿、韵儿多有照拂,此间若有误会还需及时解开。”
轻飘飘几句话,竟有为张家开脱的意思。
王妃看了眼儿子,眼中也满是疑惑。苦主争相为加害人开脱,倒是希罕。
“那依母亲的意思,此事就这么算了?”
老太君放下茶杯,瞄了眼张侧妃,“你是韵儿的亲娘,想来定会给她讨个公道。”
王妃转头看向张侧妃,笑道:“这是老太君给的体面,侧妃可不要让她失望。”
张侧妃毕竟是高门贵女出身,后宅那点事哪有看不懂的。这是在点她呢。
事情交到她手上,若是处置得轻了,会得罪老太君、王爷。要出手重了,又会得罪娘家。
伤的又不是王妃的亲闺女,人家乐得清净。
可老太君把这事甩给她,又图什么……
一时之间,张侧妃只觉脑子里一团浆糊,浑浑噩噩送人出去。
涉事罪奴自是逃不过杖责。章婆子挨了三十杖,倒是扛过去了。
云香被当庭杖毙,一卷破草席裹了,拉去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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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在回沧浪院的途中晕倒,经府医诊断是喜脉,一时府中喜气洋洋。
施熠殷勤护送母亲回了沧浪院,屏退左右,问道:“阿娘,您有没有发现祖母似乎对张以珍格外宽容?
往日我要是对施韵说话大点声,她都要怪我吓到人家。可这张以珍已经连续两次牵扯进施韵受害的事件里,她倒是半点不怨。
这要是不知道的人,怕是还以为我这孙子是假的,张以珍才是她孙女呢。”
“他们刚进京的那几天,我倒是听伺候你祖母的几个奴才说过,以前你祖母去张家看望那兄妹俩,就曾说过张以珍很得她眼缘,当她是半个孙女。”
“她又不是没有孙女?我看她对施韵可比对我上心多了。”施熠撇撇嘴,“似她这般偏心偏到天边去的祖母,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好了。你又不是小孩子。“王妃小声道,”你实话跟娘说,是不是对你祖母和张以珍的关系有所怀疑?”
施熠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听说祖母当年迁往岭南后,产下一个死胎。那孩子真的死了吗?”
“嘘。这话你别往外说。“王妃下意识看向门口,压低声音道,”好端端的,她把亲生骨肉送给张家做什么?
你爹又不是那等容不下幼弟幼妹的人。”
“许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您要不想法子打探一番?祖母怎么看也不像那种无缘无故维护外人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