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喂?
酸涩涌上心头,呆滞的望着眼前人,千万思绪凌迟着千疮百孔的她。
不可以,不能让她的阿幸,喝到那混了百草枯的奶。
摔成两半的瓷片,在地上晃动着,发出刺耳的声响,温度刚好的牛奶,洒在了地板上,没有人先开口。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带着哭腔的人,作势就要跪下,司徒熙将人拖住,声音不带温度:“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再重新端一碗来。”
“可、是......”
上官雏去而复返,手里端着的奶,荡着一圈圈波纹,想要沈初死的念头越发深,她在心里祈祷阿幸不要喝。
这碗奶,同样是有问题的。
“小熙,喂我。”
沈初万分的反常,按道理这还有人,怎么会如此的无所顾忌,司徒熙眼神示意她离开。
上官雏没动,固执地盯着她。
“发什么呆,出去把门关上。”
沈初要赶她走,她不得不走,口腔里充满了血腥味,也压不过心中的钝痛。
透过还未合上的门缝,她看见自己的心上人嘴唇贴到碗沿,把温热的牛奶喂进倚在她怀中的人口中。
空碗被抛弃在旁边,紧接着是无尽的缠绵,替她们轻轻关上了房门。
上官雏缩在门边,头抵上冰凉的墙壁,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唇,防止哭泣声溢出。
眼泪不断的砸在地板上,真的盖不住那些贪欢的声音,她不能离开,不仅是守门,也是等着药效发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停下,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她拼了命捶打着眼前的人,眼泪越擦越多。
“为什么,是安眠药?”
“司徒幸,你也会喝的,不是吗?”
上官雏把浑身乏力的人扶回书房,瞥了眼那满身的红痕,掐着掌心。
“阿幸,好好的睡一觉吧。”
天刚蒙蒙亮,沈府就陷入了混乱,歹徒公然闯入,劫刺沈大小姐,小菊英勇挡刀,双双送入医院。
沈初本是打算还手,身前的人好巧不巧,每一步都挡了她的攻击,意识溃散前,似乎看到了司徒熙惊慌失措的脸。
“小云,你们来了?”
沈豫宇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举止投俗间难掩疲惫,多的还是对儿女的挂牵。
袁衔桉跟着沈月云,手里还拿着送给沈初的新年礼物,皮不笑肉不笑的回望司徒熙。
“手里的是什么?”
“礼物啊,送给沈初的,哦......呀!”手稍稍往后一背,惊讶又充满不好意思的脸拧成一团,“忘给你准备了,坏事!”
说完还苦恼的拍着额头,她是真给忘了,该一视同仁的。
“没关系送我们谁都一样,她受伤了你拿给我吧,我帮你转交。”
“别啊,不好麻烦你,这不正好进去看她嘛,顺带的事。”
司徒熙挡住了她上前的路,伸出右手:“给我吧。”
袁衔桉把手里的包装袋挂在她的胳膊上,很有分界感的后退一步,无声对视。
“很好看的花,她会喜欢的。”
“喜欢就好,对了。”准备去敲门的人,蓦然回头,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你知不知道......彼岸花的花语啊?”
司徒熙强装淡定,手却将那幅画捏出褶皱,指骨泛白:“不太清楚。”
“这样啊,那没事,记得帮我转交给沈初,麻烦你了。”
袁衔桉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的所作所为,算不上好人,可她未曾有过任何的动摇。
极度刻意的推波助澜......
沈初的伤势恢复的很快,而替她挡刀的上官雏受了惊吓,仍然陷入昏迷,司徒熙寻不到借口来探病,万分暴躁。
郊外
“熙姐,南边那矮杂子三番五次的挑衅,兄弟们损失惨重。”
包裹右眼的白布,血迹已经干涸,像极了泥巴的土黄色,司徒熙瞟了一眼,收回视线。
“那边怎么说?”
“任凭熙姐决断!”
表面说的好,什么都交给她,一旦她开始出手,背后的那些人又坐不住,明示暗示层出不穷。
真把她当软柿子捏?
“他们已经同意我离开。”司徒熙手指点在额角,不带一丝温度,“剩下的路,需要你们自己走了,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那个人来接手你们。”
“熙姐......那人和矮杂子他们......”
“放心,私下再怎么不对付,总目标是一样的。”她没耐心再等下去,“你也陪了我这么多年,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在我出手前,回燕城。”
谁也不会把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放在身边,那不是明智的选择。
对组织的绝对忠诚,不意味着人心隔肚皮的上下级关系,也同样值得信赖,总要把退路留好,增加自己的胜算。
她不太想落得兔死狗烹的结局,可她要保护上官雏,还有那些跟她一起,从燕城死里逃生的伙伴们,还是贪心了......
一家人轮流守在医院,沈冀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个人萎靡不振。
沈家的长辈顾不上他,派人负责他的三餐以及起居后,马不停蹄的往公司和医院两头跑。
沈大小姐遇害的消息虽然强压了下去,却不能完全堵住悠悠之口,知道情况的人,私下里诚惶诚恐的讨论。
稍微大胆的那些,无端猜测出沈家可能的仇敌,一时间怨言声四起,正中不修边幅的二少。
公司股票突如其来断崖式下降,沈豫宇心神不宁又忙的焦头烂额,举沈家上下之力都查不出个所以来。
就在人心惶惶之时,另一个噩耗传来,沈冀中毒抢救无效身亡。
“食物中含有大量的三氧化二砷,时间拖的久,同时摄入了大量能激发毒性发作的药物......”
沈老爷子听后当场晕厥,就像是有无形的大手,欲掐断他们的生机,蚕食处于飓风正中央的沈府。
“不可能!”
“沈队长,还请您回避这次案件。”
匿名送来的刀,锈迹斑斑的血迹,残留的指纹,与受害人相符的血型,以及模糊的照片。
所有线索,指向了她从未怀疑过的人。
沈初一言不发的冲回家,空了的衣柜,少了各式各样的物件,那个混蛋抹除了她所有居住过的痕迹。
警方下通缉令全城搜捕,都没有她的身影,一如既往的销声匿迹。
心里的直觉让她的脑海闪过一个地方,死死的咬住后槽牙,脱下警服,匆匆赶去。
那破木屋经过修补,已经可以住人,那些阴湿的霉味,全然消散,扑鼻而来的是淡淡的清香。
“小熙,不是真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