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施糯。”余容愁拽着她的胳膊,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你有看到她吗?”
“阿姨您等着,我会帮您转达给她的。”
“好、好,那就好......”
将喜悦的神情收入眼底,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谎言虽有揭穿的一天,可当下获得的情绪,是真实的。
微风拂过带起的凉意,给超负荷的大脑降了温,却无法制止它的运转。
说实在的,完全没必要为此伤怀,毕竟她的任务只是安抚而已。
用什么方式,得了什么后果,关她什么事?
要的无非是结果,谁会去评析过程!
她没有安抚吗?
她安抚了,甚至算得上十分成功。
不间断的自我安慰,没有消除扎根血肉的苦闷,反而迫使它浸透骨髓。
有的事,她骗不了自己,唯有聆听最真实的声音,任由它破开禁锢,逐渐侵占思想。
还不够!
光是为了任务,不够的......
与此同时,萧沉正汇总查到的消息。
余容愁的丈夫施东来,前些年在工作中出了事故,抢救无效离世。
没过多久,她便带着女儿搬去了沽城。
当时的信息库,管理不严密,漏掉几百户人都是无伤大雅的平常事。
至于为什么能查到,全靠一则失踪的登记表,早在六年前,余容愁就报过案。
那时的神智比起现在,不知好了多少倍,急促的语速没有成为交流的障碍,轻而易举便能知晓始末。
可惜......
袁衔桉问了余容愁居住的地址,听萧沉说,她是在施糯失踪后才搬过去的。
那离最近的管理所,就隔了一条小巷。
站上顶楼,能望见沽城大学的一角。
烈炎暴雨下的奔走寻找,夜以继日的翘首以盼,现实与幻想的极致拉扯。
一帧帧的浮现,宛若亲眼所见。
半晌,才捂着胸口缓缓退开,哪怕是轻微的吸气,也逃脱不了揪心的疼。
附近有好几处事故频发地,顺着直线延伸,也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两年前,因为一场大火,再度进入大众视野的顾家。
说来奇怪,舆论引出了陈年旧事,却未将矛头对准火势的起因。
人祸还是天灾,真相是什么,皆似鸿毛,占不到一席之地。
其实仔细想来,又有什么经得起推敲?
念及此,手往兜里一揣,缓步下楼。
迷途中诞生的微光,明明最痛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为什么到头来仍逃不掉同化的厄运?
被守护的人毫无眷念,直奔崭新的征程,而他们将自己困于过去,迟迟不肯释怀。
迈出第一步不难,难的是坚持,但坚持并非前提,背离了初心,往后的种种皆为惘然。
看吧,谁会在意呢?
揭竿而起是历史必然,重蹈覆辙是人生无奈,可能在某一瞬间,他们也怀念过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
只不过,太短暂,没能引起警觉。
抬头看了一眼天,她似乎理解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步入天雷帮的后尘。
也许,刚开始的他们,无甚差别......
“你现在在哪?”
袁衔桉刚好喝完汤,正准备离开:“在吃饭。”
“来沽大。”
“怎么,又有人需要谎言了?”
那头明显顿了片刻,翻书声戛然而止。
“你在说什么?有情况,快点过来。”
“哦,好,来了。”
沈月云插了一句,便不再做声。
十五分钟左右,她就到了沽大,速度算不上快只是因着距离近。
跑了大半个学校,才找到两人。
“大忙人们,什么情况啊?”
岑喜灵将手边的资料递给她:“一八年一月三日,余容愁在当地的信息管理所报了失踪。”
袁衔桉低头看信息,出事前施糯请了近一周的病假。
根据当时的笔录而言,余容愁压根不知道请假的事。
为什么要隐瞒?
平时总会抽出几分钟时间聊近况,那一周女儿说期末了要考试忙复习,然后就没了下文。
她也没多想,压下失落,投身于工作。
反正没几周就放寒假了。
谁曾想,那一等就是六年.......
“高中也是在本地上的啊?”
施糯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高中三年学费全免,还得了各种各样的补助。
典型别人家的孩子。
“嗯,沽城大学附属高中。”
听到这几个字,一旁的沈月云动作微顿,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情绪。
“她和同学们的关系怎么样?”
“大学几乎都是寝室一起行动。”
袁衔桉摇了摇头:“没问大学,我是说高中,她应该是走读吧?”
“高中啊,没什么异常,听施糯的班主任说,她性格内向,不太爱说话,没跟其他同学交恶。
来的最早,走的最晚,时间基本都花在了学习上,常年霸榜年级第一。
对了,你怎么知道她走读的?”
面对岑喜灵的问题,没做多余的思考:“我猜的啊,近的话回家能省住宿费。”
余容愁没有固定的工作,母女俩相依为命,想来也是不易。
“确实是走读,施糯考上高中后,母女俩在东沿小区租的房。”
“东沿小区?”
沈月云出言解释:“离得近。”
袁衔桉哑言,这是近不近的问题吗?
学区房的房租,便宜吗?
更何况,东沿小区只是看上去陈旧,实际上人家那是新房区,专门走的迷你复古风。
环境宁静宜人,深受老年人的喜爱。
哪怕不是学区房,也不便宜啊!
这样看来,还不如住校。
“联系当时的房东了吗?”
岑喜灵看了她一眼,叹气:“住房又不用签地契,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们上哪找?”
莫名其妙被呛了一下,还没能缓过来,又遭受了重创。
“你怀疑房东绑架了她?”
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袁衔桉佯装受伤,捂着心口:“你们俩真是够了,我的错,我就不该好奇她怎么能在东沿小区租房的!心痛!”
“心脏不全在左边,部分在正中线的位置,只是心尖偏左。”
重创乘二,当即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沈月云掐了一下指腹,故作平静。
“想查也可以,有中介好办,没有的话门卫那边就要看造化了。”
去东沿小区的路上,岑喜灵接了一通讯息,满脸的无奈,连声应好。
对上两人如出一辙的揶揄,摁了摁眉心,作口型: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