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衔桉没走太远,整个人靠在门边,任风吹乱发丝。唇色在冷风下微微发白,闭着眼尽力平复心情。
太乱了,那隐隐作痛的感觉不陌生,可却比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汹涌,强势灌进四肢百骸。
是因为徐念意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她可没多少好心肠,看到谁都会发自内心的产生悲鸣。世上有那么多不尽人意的遭遇,要是件件都伤春悲秋,可不得哭死啊......
冷风刺激着全身的肌肉,所有细胞都缩成一团抗议,可大脑仿佛置身事外,没有下达多余的指令。
就那样站在寒风里,等待着找不到方向的风,为自己寻一条路。
“走吗?”
外套不合身,堪堪到小腹的位置,凉风从下飘进,顿时冷热交替无比的磨人,一时分不清是冷是热。
“聊完了?”
袁衔桉微微缩了缩脖子,萦绕在鼻尖的气息不大合心意,是淡淡的酒香。许是放在酒吧太久染了味,但又不是那种宿醉的酒味,倒也不难闻。
“聊来聊去就那几句,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相顾两茫然,怎么......好奇?”
“不就是钱舟的那事嘛,有什么值得好奇的,嘶......”她搓了搓冻红的手,“要回去了吗?”
借着漆黑的月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留着那两人不自在,走吧。”
没去问那人不舒服的缘由,方才在她背后站了好一会儿。对方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吹着冷风,恍若丢了魂。
“好。”
站久了动作有点僵硬,往前挪了几步才发现麻了腿,整条腿变得沉重。于是停住,弯下腰去拉伸,不疼就是动不了。
“我扶你。”不等她的回复,就捞起右胳膊就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试试能不能走?”
“其实也不用这么夸张的......”
“什么?”
“我说勉强能走,谢谢。”
袁衔桉看着灯光下的两个影子愣神,怎么总感觉这种场景很熟悉?
手掌里多了一小颗温热的东西,质感硬硬的,借着微光偷瞄了一眼。看不清白色包装上的字,不过应该是奶糖......
“你把我当小孩哄啊?”
沈月云又拿了一颗,剥开糖纸塞她嘴里:“那能不能哄好?”
糖一入口就化开,甜度正好吃着也不腻人,她明明很喜欢甜的东西,可为什么,偏生不喜这奶糖的味道?
“顾、云?”
撑着她胳膊的肩忽的一抖,细微但能察觉,如此的反应很令人费解,空有满腔的疑问却无从叙述。
“你......糖掉了。”
“啊?哦!”
袁衔桉弯下腰捡糖,微微一愣紧紧攥住了手,轻轻一笑:“还有点麻,这鬼天气,真是的......”
“那不走了。”沈月云松开了虚扶着她的手,指了指路边的长椅,“有点晚了,试一下能不能打到车,实在不行就住酒店......”
“好,一起坐着等嘛。”
刚一坐下就后悔了,大冬天的哪来的这么多蚊子?
见沈月云正用手驱散蚊群,没注意她。背着光悄悄松开了攥着的手,白到病态的皮肤慢慢回红,留下了一长串指甲印。
头莫名的有些沉,就像是负重了千斤,她有点看不清楚......是重影了,还是今晚喝的有点多了?
掌心里,赫然是两颗一模一样的奶糖。
“打不到车,你带身份证没有?”
手腕下意识的向内合,诚实的摇头,她不习惯把那张可能不属于自己的身份证带在身上,很别扭。
“没事,我带了。”
带了你还说什么啊,真是的!
话落沈月云就朝着一个方向走,不出三分钟就已经到了订的房间里,感情刚才是物色酒店去了?
手指一滑,关闭了打车界面,取消那已经成功匹配的订单,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默默观察着房间的角落。
“其他的房间都订完了,将就吧。”
多好,剩了个大床房!
“我打地铺?”
“床睡不下要睡地上?”
沈月云看上去是一点真不尴尬,确实没什么,但就以自己现在那心思,失眠了都找不到地儿哭。
她正打算继续争取自己的“睡眠保障”,冷不丁的被话头岔开,睡哪的问题挽留不住她活跃的的心思,纠结荡然无存。
“吃烤鱼,还是吃其他的?”
“有什么吃的啊,我可以看几眼吗?”
这会儿哪还顾得上什么心思,直接就凑了过去,盯着那食物图片的眼睛,简直是熠熠生辉。
“鱼!”
“还要其他的吗?”
袁衔桉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望着她乐呵呵的笑:“鱼就行,有它足够了,你要吃什么吗?”
“我晚上不怎么爱吃东西。”
莫约四十多分钟,烤鱼就摆在了小桌子上,轻轻的刨开葱花,将鱼肚那一部分的肉理了出来。
这种时候总要喝点什么才有意思,可想到本就喝了不少的酒,为了自己的身体,不得不作罢。
不知为何,最近的酒量有所下滑,才喝了多少杯啊,就开始重影。要是再喝下去,指不定还得看错点什么!
“陪我一起吃嘛,一个人吃着不香,这鱼肚上的肉没什么刺,就尝一块,好不好?”
袁衔桉平时挺护食的,就她这种贯行“民以食为天”的人,路边小摊都能吃出满汉全席的满足感。
沈月云拗不过她,尝了一块,嘴里的都还没嚼完,那条鱼就被吃着不香的人解决了一大半。
一个人吃着不香,不存在的!
“钱舟那边涉及陵零市,往下查有点困难,唯有另辟蹊径。”
夹鱼肉的筷子一顿,这绝对是岑喜林传染的,一上桌就聊案子,吃完饭顺带还能圈出几个嫌疑人。
时间管理大师非她们莫属!
“破案不是岑古、大队长在负责吗?”
“但形式分析是我们大家的事,那不是她一个人的案子,也不会是她一个人的责任。”
袁衔桉嚼着嘴里的鱼肉,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有时大道理听多了会产生疲劳感。这还是头一次,没有生出反驳的念头!
案子不是他们的案子,但所有人都在这条路上奔波。撞它个头破血流,也只为了寻得一个真相,让活着的人能少一点遗憾,多一份宽慰。
夜深人静时,她们带着疲惫已经入睡,总有灯火通明的地方,还在为了那心中的信念,焦头烂额。
吃完了鱼,也差不多到了该睡觉的点,除了白里透雪的大床,还真就找不出其他休息的空间,面上一阵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