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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离开风铃,朝日奈光就发觉身边的小姑娘连笑都挂不住,看起来闷闷不乐的,于是他又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想吃甜品吗?”

梨夏摇摇头,“暂时不想。”

她搭拉住哥哥的手臂,长长了叹了口气,“光哥。”

“嗯?”

“梅宫哥长得好像我那边的监护人,声音也一样,梶莲前辈像另一个前辈。”

梨夏刚回来的时候朝日奈光虽然还在国外,但对于少女离奇的异世界经历还是知道的,见此他也只能安慰地帮少女把有些乱的头发理好,温声道:“想念是正常的,梨夏,你不在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想你的。”

两人都心知肚明,那个世界很难再跟这边有什么联系了。

“明天要不要再跟哥哥一起去见朋友?”朝日奈光试图转移梨夏的注意力,“他也是一位灵能力者,或许你们会有话聊。”

听到光哥这么说,梨夏狐疑地皱了皱眉,有些担心这个灵能力者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爽快地答应明天一起去看看。

睡前,梨夏翻出手机相册,她怕以前存着的照片联系方式什么遗失,用的还是咒术世界带过来的手机,只不过换了张卡,但特意挑的同样的号码,大概做梦着希望哪天还能再见面。

LINE里面他们的联系方式以一种bug般的方式依然存在着,只是永远不会上线,也永远不会有人突然发消息。

她面无表情地按下了锁屏蒙上被子睡觉。

-

第二天一早,梨夏跟着朝日奈光准备去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灵能力者,听光哥说对方前一段时间正在种花家留学,前几个月才回来。

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梨夏今天还特意化了点妆,随后想着妆都化了干脆挑了条漂亮的小裙子,站在一袭红裙的朝日奈光身边还真像姐姐带妹妹出门玩。

“右京哥我们出去啦!”

“路上小心。”

对方的住所在东京的一处郊区,房子也不算特别大,但自带院子,院里栽种着一些盆栽草植,以及一棵看起来有些年代的樱花树,他们进门的时候,还有小松鼠从树顶飞快地跑过。

看起来是个很热爱自然生活的人。

院子门是给他们留好的本就没关,等到里面的时候,朝日奈光按下了门铃。

里面很快传来动静,开门前几秒梨夏的心脏突然莫名其妙地加速跳了几拍,像是提前预感到门后的那个人跟自己有着什么关系。

然而门开的那一刻,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的时候,梨夏瞳孔一缩,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猛地向前抓住了对方,像是想要证明他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动作把朝日奈光吓一跳,但对方似乎也惊于梨夏的出现,只是愣愣地看着少女,完全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

这两个人认识?

朝日奈光心下有几分疑惑,但他更担心妹妹的突然举动明显有些情绪不对,不知道是惊还是喜,甚至连身子都有些发抖。

“光哥……”梨夏的声音带了点哭腔,她努力控制了,“可不可以请你先回去?”

“好。”朝日奈光扫了眼男人,最后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背,“不管什么事,记得跟哥哥们说。”

他不知道两人有什么纠葛,但他尊重梨夏的选择。

朝日奈光一走,梨夏立马揪住眼前人的领子,她大概是很生气,说话都有些咬着牙,但偏偏眼眶红红,马上要掉下泪来。

她说,“夏油杰,你这个骗子!”

这时屋外蝉鸣响起,又是个燥热的夏天。

-

那年的夏天很热,热到梨夏都有些不愿意出门往高专跑,情愿待在家里的空调房内躺一天。

但五条悟看不得她这样悠闲自在,总是叫着什么他一天到晚打咒灵那么辛苦,你这个小鬼偷什么懒之类的话,然后出任务也要带上她。

五条悟确实辛苦,但梨夏觉得似乎夏油杰的样子看起来更快疲倦。

他瘦了。

看起来黑眼圈也很严重。

“夏油哥哥,你……你没什么事吧?”梨夏拉了拉他的衣角问。

夏油杰一愣,旋即提前一个微笑,弯腰摸了摸梨夏的脑袋,“没事哦,怎么这么问?”

“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自从灰原雄出意外后,夏油杰似乎总是露出疲惫的神态。

夏油杰沉默了几秒,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他最终只是蹲下来,朝着当时只有小小一团的女孩笑道:“不要胡思乱想,我要去出任务了,有什么想要带的吗?”

梨夏歪了歪头,“去哪呀?我也去吗?”

“太热了,还是算了。”夏油杰拒绝了她,“听说那附近的草莓蛋糕很好吃,回来给你带一份吧。”

“好,谢谢夏油哥哥。”

夏油杰弯了弯唇,又摸了摸梨夏的头,“那我走了。”

“嗯嗯,注意安全!”

夏油杰转过了身,笑意也瞬间消失,刚刚产生的那一点快乐似乎都被燥热的夏天一点一点抹去,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疲倦和厌恶。

梨夏站在原地看夏油杰的身影慢慢消失,她想应该下午就能等到草莓蛋糕吧。

然而草莓蛋糕没有等到,夏油杰也再没回来。

后来梨夏跟伏黑惠一起提前进了高专,但因为一年级还没开学,所以还不算正式学生,只能说在跟着现在的一年级屁股后面。

不过因为五条悟知道她的实力,所以梨夏还是能独自接任务。

第一个任务是梨夏一个人去做的。

任务并不难,只是去一个废弃工厂祓除一只二级咒灵,对梨夏来说轻而易举。

但奇怪的是等梨夏到达地点的时候,里面干净得有些异常了,完全没有咒灵的踪迹。

梨夏当时还以为又是什么情报错误,其实这次面对的是一只更会隐藏的咒灵,于是往工厂中心走去。

然而在工厂的内部,依然干干净净,只有一个小台阶上放着一盒蛋糕,下面贴心地垫了纸。

蛋糕盒上贴了一张便利签,上面写着:

恭喜入学。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早已坐在虹龙之上悠然离去。

菜菜子问妹妹会不会生气。

夏油杰弯了弯眼,“大概气得要死吧……但她会收下蛋糕的。”

因为梨夏,是一个心软的人。

美美子说我们把妹妹抢回来吧。

夏油杰沉默了几秒,摆了摆手,“算了,留在高专也挺好的。”

再后来,是百鬼夜行。

夏油杰没能成功夺回诅咒女王,他失去了一只手臂,躺在高专的某一处角落里,等待着挚友给予自己最后一击。

“快点吧,等下……梨夏来了。”夏油杰半阖着眼眸,血色染红了他的视线。

“我让梨夏去京都那边支援了。”所以她不会有时间回来。

“是吗?这样啊……”那就好。

但五条悟解决掉所有之后,却发现梨夏早已站在外面等待。

她不敢进去,害怕自己会拦在五条悟面前问他能不能留夏油杰一命。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相信与其是被梨夏恳求之后苟延残喘下来,夏油杰更愿意被挚友结束生命。

所以梨夏等在外面,没有进去。

夏油杰入葬那天,她偷偷把那张祝贺她入学的纸条放了进去。

拉着五条悟衣服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靠着对方哭了,也只有五条悟听见了她在痛骂夏油杰是个骗子。

说好回来的……

说好……

彼时夏天早已过去,蝉声不再,曾经温和给她扎头发的哥哥满身伤痕地死于圣诞节的前一天,死在了春天之前。

-

梨夏揪着夏油杰的衣领,明明是该质问他的,但最后也只是控制不住地在掉眼泪,泪水打湿夏油杰的衣领,滚进他的心脏,几乎要烫开一个口子。

应该是要解释的,夏油杰想。

关于他死后灵魂意外存留了一年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占领,看着被自己身体封印的挚友,看着满目疮痍的世界,最后来到这个世界重新长大的经历。

但他下意识的动作却是帮梨夏擦去眼泪,他说,对不起。

这句话让梨夏更炸了,她猛地吸了口气,试图缓解掉泪腺的肿胀感,“对不起?你以为……你以为我等的是这句话吗?你知不知道你走之后,你走之后悟一个人很辛苦……”

“他们都欺负悟!”

最强背负了整个咒术界的责任,他需要无间断地出任务,他需要为尚未成长起来的学生们遮挡风雨,他需要顶住高层的压力,然后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的挚友却不在了。

“还有你的两个养女。”梨夏抓着衣领的手越发用力,她的指甲都有些隔着布料掐进掌心,“为了夺回你的身体去请求两面宿傩……如果不是我追着漏瑚过去,你以为……你以为她们有几条命去扛两面宿傩的斩击?”

夏油杰眼睛微微睁大,他的灵魂只存留到五条悟被封印为止,关于后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但想也知道高专会有多么艰难,可是他的家人,菜菜子和美美子会怎么样呢……

“对不起,我……”

“你个混蛋!”梨夏猛地往前冲了一下,迫使夏油杰摔倒在地,梨夏早上化的妆因为哭有些糊,发丝也凌乱地垂着,她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人,眼里噙着泪,“你的大义,你的疲倦,你的动摇……就不能,不能跟我们说吗?”

“我,悟,硝子,在你眼里就这样没有替你分担的能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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