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大夫盯着女孩妈妈，撇着嘴，摇摇头。“囡囡妈妈，该找的老师、大夫，还有资料我们确实都已经找遍了。我的老师也是这方面的专家，真的，尽全力了。这样下去，会把活着的人都拖垮的。和孩子爸爸通个电话，商量商量吧。临终关怀的病房，我们也和医院申请，能免的费用，我们尽量都给你免了。那边挺好，专门给孩子布置的，玩具、动画片。都是小孩喜欢的。在这种房间里等着，还不如去那边，至少孩子最后的时间能快快乐乐的。听我们的吧，我们比您还希望囡囡活下去，可是真的没希望了。”
说完，边上的护士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接着可能是担心自己会更加影响囡囡妈妈的情绪，又或者是见多识广的护士也受不了这样的压抑了，站起身直接走了出去。恰好，迎面碰到门口站着的齐乐乐。护士红着眼圈，盯着齐乐乐问道，“有事吗？”
齐乐乐啊了一声，赶忙摆手，“没、没没事。”接着看到护士红着的眼圈，紧忙递上了一张纸巾，护士一愣，接过了纸巾，擦了擦眼泪。低声说了句，“谢谢。”
齐乐乐挤出来一点笑容，“没事。”接着又问道，“囡囡是。”
护士点点头。齐乐乐也没敢多问，正在这个时候，屋里的囡囡妈妈也站了起来，对着周边的几位大夫一一鞠躬感谢。大夫们赶忙把囡囡妈妈扶了起来。接着囡囡妈妈转身离开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
囡囡妈妈一出门，就看见门口站着的护士和齐乐乐，接着对着两人也微微的鞠了个躬。齐乐乐上前一步，把囡囡妈妈扶了起来。接着说到，“我朋友在看着囡囡的。”
女孩妈妈轻声说了声，“谢谢。”
接着转身坐到了楼道的长椅上。齐乐乐见女孩妈妈双眼通红，接着又把一整包纸巾递了过去。囡囡妈妈接过纸巾，低声说了句谢谢，接着从包里拿出手机，盯着看了半天。才缓缓的开始拨号。等到拨完最后一个号码，囡囡妈妈又犹豫了起来。半天，没按下通话键。
齐乐乐和护士两个人一左一右的陪着囡囡妈妈，这时候，护士站的铃声响了起来，护士抬头看了看齐乐乐，齐乐乐点点头，“没事，我在呢，您先去忙。”
护士点点头，站起身往病房走去。
女孩妈妈抬起头，盯着齐乐乐看了半天。齐乐乐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也没说话，就这么盯着女孩的妈妈。接着女孩妈妈似乎做了个很大的决定一般，终于按下了通话键。手机听筒的声音很大，大到能让一边的齐乐乐听得一清二楚。
一段音乐过后，对面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婆，怎么了？是不是医院又催费用了？我马上给你打过去。”
半天，囡囡妈妈都没说话，对面的语气开始有些着急，“怎么了？是不是囡囡？说话啊！”
几遍的连声催促后，囡囡妈妈才缓缓开口。
“大夫说，没什么希望了。让咱们做好准备，医院给咱们安排了临终病房。你回来，在陪陪她吧。”女孩妈妈磕磕绊绊的把这几个字说完，接着，再也忍受不了的女孩妈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有些大，齐乐乐害怕远处的病房里的囡囡听到，赶忙上手便捂住了囡囡妈妈的嘴。接着在耳边轻声说道，“您别哭，别哭的这么大声，万一孩子听到了。”
女孩妈妈吞咽了一下，似乎想把自己的委屈和眼泪一起咽回到肚子里。接着转过头，呜呜的对着齐乐乐点点头。齐乐乐看到冷静一些的女孩妈妈，才缓缓的把手拿了下来。
电话里面男人也安静的说道，“我现在买最早的票，最晚明天就到了。坚持坚持啊，也让囡囡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嗯，嗯嗯。”女孩妈妈不再说话，不停的说着嗯。
挂了电话以后，好大一阵子，女孩的妈妈都抱着头，不停的哭泣，担心声音太大，就把头死死的埋到身子里。齐乐乐就在身边一直陪着。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囡囡妈妈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齐乐乐指了指后面的卫生间，“要不，去洗个脸？别让囡囡看出来。”
女孩妈妈点点头，转身来到卫生间，打开水以后又愣了一会，然后用手接了一点水，胡乱的在脸上洗了几遍。等洗完后，一旁的齐乐乐赶忙抽出来几片纸巾递给了女孩妈妈。女孩妈妈低声道谢，接着接过来纸巾，擦了几遍。转身对着齐乐乐问道，“您看看，我还像哭过的吗？”
齐乐乐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睛有点红，要不然，在等会，然后在回去，囡囡那你放心，我朋友没问题的，可细心了。要不然，我陪着您去院里走走？正好我也在医院里憋的不行。”
囡囡妈妈点点头。接着，两个人转身离开住院大楼，来到了医院的花园里。虽然刚刚立春，但是温度已经没有那么寒冷了，中午的太阳晒得人后背暖呼呼的，齐乐乐和囡囡妈妈走了一会，然后来到了一个亭子附近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坐下后，两个人都没说话。等了一会，齐乐乐打破宁静，转过头对着囡囡妈妈问道，“囡囡是？”
“一种很罕见的病，一种慢慢的，会让囡囡的身体全部退化、坏死。等到身体里所有器官都衰竭了以后，她也就走了。”
“那她的味觉？”
“嗯，有几年了吧，最先开始退化的就是味觉。她就像一个很完整的人生，然后被按下了快进键。生老病死，她都会经历，区别最大的就是，我们需要几十年，她可能只需要几年。如果按照一个人的人生来说，囡囡已经相当于我们的七八十岁了吧。刚刚大夫跟我说，孩子的日子快到了，让我们准备好吧，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个月。”
齐乐乐担心囡囡妈妈在哭出来，赶忙准备安慰。这时候囡囡妈妈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管她叫囡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