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地深入，盟友同心
月见草清苦的香气裹着血腥味钻进鼻腔，刘灵儿将白璃往岩缝深处又拽了拽。
远处地脉震颤的频率越来越快，像是有巨兽正在地底啃食灵脉，她腰间合欢花络子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他们在用活人血祭。\"白璃突然抓住她手腕，金瞳里浮动着妖纹，\"西南方三里，山壁上有三眼泉的位置——那是母后教过我的妖族藏兵窟。\"
两人在嶙峋怪石间穿行时，刘灵儿发现那些看似天然的石笋都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当她第三次避开倒悬的钟乳石，白璃突然扯住她后领：\"停！\"话音未落，刘灵儿绣鞋尖踢到的碎石突然化作火红蜘蛛，窸窸窣窣爬满岩壁。
\"赤炎养的冥火蛛。\"白璃指尖凝出冰刃，却在斩落蛛网的瞬间变了脸色。
刘灵儿腕间灵泉珠骤然发亮，清透水幕堪堪挡住炸开的毒雾，将那些试图攀上裙角的火星浇成青烟。
白璃染血的衣袖拂过她手背，突然轻笑出声：\"方才若是你慢上半分，我这身孔雀羽衣怕是要烧成秃毛鸡。\"她说着突然将刘灵儿往怀中一带，妖力掀起的风刃削断头顶坠落的石锥，碎屑纷纷扬扬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袂上。
这份劫后余生的笑意在踏入山谷时戛然而止。
成千上万具青铜铃铛倒挂在枯树上，每颗铃舌都缀着半截指骨。
刘灵儿弯腰去捡滚落脚边的铃铛，白璃的惊呼与灵泉自主爆发的轰鸣同时炸响——那根本不是铃铛，而是裹着青铜外衣的怨灵卵。
冲天而起的幽蓝火焰里，赤炎猩红披风猎猎作响的身影从虚空中踏出。
军师苍白的面具上爬满蜈蚣状咒文，他指尖缠绕的丝线正连接着所有怨灵卵：\"小公主带着人修擅闯圣泉，是想给叛军送头功？\"
白璃颈侧妖纹骤然亮如烙铁，却在出手瞬间被刘灵儿按住手腕。
少女掌心沁出的灵泉水浸透两人交握的指尖，在赤炎第二句嘲讽出口前，突然扬手将浸透的帕子甩向最近那棵树。
\"喀嚓——\"
冰晶爆裂声与怨灵尖啸同时响起，冻成冰雕的青铜铃铛簌簌坠落。
赤炎面具裂开蛛网纹的刹那，刘灵儿已经拽着白璃退到三块品字形巨石后。
灵泉水凝成的冰罩外，叛军弩箭撞上屏障炸开朵朵霜花。
\"七步一杀阵。\"刘灵儿贴着白璃耳边急语，呼吸扫过对方染血的耳坠，\"你看他们袖口的火焰纹——左三右四的队伍每次进攻前，阵眼那人都会摸腰间玉佩。\"
白璃金瞳微微收缩，果然看见赤炎左侧第三个弩手正无意识摩挲着蛇形佩饰。
她突然反手扣住刘灵儿后颈，在又一波箭雨袭来的瞬间，将妖力灌注进对方手中的灵泉珠。
冰蓝色光华大盛时，刘灵儿听见灵泉深处传来幼狐兴奋的嘤咛。
原本坚固的防护罩突然化作流动水幕，叛军淬毒的弩箭没入其中竟如泥牛入海，而白璃发间孔雀翎闪过幽光，所有没入水幕的暗器突然调转方向。
赤炎面具彻底碎裂的瞬间，白璃指尖凝聚的月华已经化作弦月弯刀。
军师脸上蜈蚣状的咒文突然开始蠕动，而他身后某个弩手腰间的玉佩，正与刘灵儿腕间红绳产生共鸣般的震颤。
冰蓝色水幕在白璃发间孔雀翎的颤动中泛起涟漪，刘灵儿突然抓住半空中某道扭曲的光线。
灵泉水顺着指尖攀上叛军弩手来不及收回的袖箭，在蛇形玉佩腾起黑雾的刹那，化作冰锥刺入阵眼守卫的咽喉。
\"左三右四！\"白璃的尾音带着清越凤鸣。
两人同时旋身错步，刘灵儿的裙裾扫过满地霜花时，白璃的月华弯刀已经斩断第七个弩手的火焰纹腰封。
当最后一个阵眼守卫捂着心口倒下，笼罩山谷的杀阵突然发出琉璃碎裂的脆响。
赤炎猩红披风上的金线在月光下诡异地流动，他抬手抹去面具裂缝里渗出的黑血：\"人修姑娘倒是比那些秃驴有趣得多。\"指尖咒文突然暴涨成蜈蚣状的锁链，贴着刘灵儿耳畔擦过的瞬间，被她用灵泉珠凝出的冰盾撞出金铁交鸣之声。
\"趴下！\"
白璃的惊呼裹着妖风掠过刘灵儿的脊背。
地面突然涌出沥青般的粘稠物，无数白骨手掌撕开沸腾的泥浆。
刘灵儿的绣鞋被腐蚀出焦痕，却在踉跄时被白璃拽着后领甩上巨石——妖族公主金瞳中的妖纹已经亮得灼人。
\"闭眼！\"刘灵儿突然将浸透灵泉水的帕子按在白璃鼻尖，自己却迎着头顶压下的黑雾张开手掌。
灵泉珠在她掌心疯狂旋转，激荡的水汽与月光交融成千万枚银针，\"东南巽位三步！\"
白璃的弯刀应声劈开浓雾，刀锋撞上赤炎真身的刹那，刘灵儿腕间红绳突然燃起青焰。
军师惨白的脖颈浮现出与玉佩如出一辙的蛇形烙印，他踉跄后退时，披风被灵泉水凝成的冰棘生生扯下半幅。
\"小公主当真是......\"赤炎咳着血沫的笑声逐渐虚化在夜风里，残破的披风化作红眼乌鸦四散飞逃，\"三日后月食之时，记得替我给妖皇带束白菊。\"
当最后一只乌鸦撞碎在防护罩上，刘灵儿才发现自己掌心嵌着半片孔雀翎。
白璃正倚着枯树喘气，染血的指尖捏着从阵眼守卫身上搜出的羊皮卷，金瞳倒映着卷轴上狰狞的九头蛇图腾。
\"他们要抢的不是圣泉。\"她将卷轴抛给正在处理伤口的刘灵儿，\"叛军与魔修做了交易，月食那天要用妖族祭坛当熔炉，把十万生魂炼成噬心蛊。\"
刘灵儿展开卷轴时，灵泉珠突然发出幼狐焦急的呜咽。
羊皮夹层里掉出半块凤纹玉佩，与她空间里那枚掌门令的缺口严丝合缝——三百年前陨落的天玄门长老，竟与妖族叛军有牵连。
白璃突然用染血的指尖戳她酒窝：\"喂，人修姑娘，你抖得像风里的蒲公英。\"见刘灵儿茫然抬头，她故意板起脸扯动伤口倒抽冷气，\"若是怕了......\"
\"你后腰在渗黑血。\"刘灵儿突然伸手扯开她破碎的腰带，灵泉水浇在伤口上腾起紫烟，\"赤炎的蜈蚣咒会顺着血脉游走，等爬到心口......\"她故意用银簪戳了戳白璃锁骨，\"某些高傲的公主就会变成提线木偶哦。\"
白璃拍开她手腕的动作却带了些慌乱，耳尖泛红地转移话题：\"祭坛在沉星泽深处，要穿过三千里瘴气林。\"她突然扯下颈间孔雀石项坠按在刘灵儿掌心，\"这是能打开妖族结界的信物，你......\"
呼啸的夜风突然卷来腐朽的花香，两人同时转头望向东方。
漆黑的天幕下，本该被月光笼罩的妖族祭坛方向，此刻正涌动着血雾般的光晕。
某种类似婴儿啼哭的呜咽穿透云层，惊起满山青铜铃铛的残片叮当作响。
刘灵儿腕间的红绳无风自动，在苍白的手腕上勒出浅淡红痕。
灵泉深处传来幼狐炸毛般的低吼，空间里的掌门令突然烫得像是要熔穿锦囊。
\"看来有人等不及月食了。\"白璃舔去唇边血渍，将弯刀重新缠回腰间。
她起身时踉跄了一下，顺势把大半重量压在刘灵儿肩头，\"喂，你的灵泉水能解瘴毒对吧？
要是害我走到半路......\"
刘灵儿反手将最后半壶灵泉拍在她怀里，眼睛却死死盯着天际翻涌的血雾。
那些扭曲的光晕中隐约浮现出锁链状的阴影，与赤炎召唤出的蜈蚣咒文如出一辙，却又混杂着令灵泉珠战栗的古老威压。
当第一滴腥甜的露水砸在枯叶上，两人交叠的衣袂已经没入沉星泽浓雾。
谁都没注意到，刘灵儿绣鞋跟沾着的青铜碎屑，正悄悄渗进土地化作红眼蜘蛛。
而在她们身后三百里的岩缝里，某块带有剑痕的巨石背面，新鲜的血迹正缓缓爬成凤凰图腾的轮廓。
沉星泽的雾气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刘灵儿踩碎枯枝时，绣鞋跟上的青铜碎屑簌簌掉落。
那些红眼蜘蛛刚触到祭坛边缘的苔藓，就被白璃靴底荡出的妖火焚成灰烬。
\"当心瘴气里的血蛛卵。\"白璃将弯刀横在胸前，尾音却突然拔高，\"祭坛的护阵呢？\"
本该笼罩着青金色光幕的古老石台，此刻爬满蜈蚣状的暗红咒文。
黑煞站在祭坛最高处，玄铁重剑正插在中央的凤凰浮雕眼眶里，暗紫血液顺着浮雕羽翼汩汩流淌。
他转身时，腰间十二枚青铜铃铛与剑穗撞出刺耳声响，\"圣女殿下果真守信，连叛徒都亲自押来——\"
\"紫烟在哪？\"白璃的狐耳在发间若隐若现，九条虚影在身后炸成雪色焰火。
刘灵儿按住她颤抖的手腕，灵泉珠在掌心沁出凉意，那些被咒文污染的空气立刻蒸腾起白烟。
黑煞的笑声震得祭坛碎石簌簌滚落，三百名叛军精锐从四面岩壁跃下。
他们脸上都烙着蜈蚣图腾，骨刀上缠绕的怨气让灵泉珠发出嗡鸣。\"大祭司正用凤凰血给二小姐洗眼睛呢。\"他舔了舔獠牙，\"等你们变成祭品，自然能团聚。\"
第一波骨箭袭来时，刘灵儿甩出的灵泉水凝成冰盾。
箭矢在冰面撞出蛛网状裂痕，她踉跄着撞上祭坛石柱，后腰被浮雕的断翅划出血痕。\"接着！\"白璃抛来的玉瓶还带着体温，里面妖族秘药灼得喉咙发疼。
刀光剑影中，灵泉空间里的幼狐突然发出凄厉尖啸。
刘灵儿旋身避开劈向天灵盖的骨斧，瞥见掌门令正在锦囊里迸发金光。
当年师尊将令牌交给她时，曾用剑气在令符背面刻下保命符咒——只是没想到，唤醒符咒的契机竟是生死关头。
\"白璃，退到坤位！\"刘灵儿咬破指尖按在掌门令上，浩荡剑气轰然炸开。
七名叛军被气浪掀飞，她趁机拽着白璃滚进祭坛底部的凹槽。
灵泉珠疯狂旋转，空间里的泉水化作丝缕钻进毛孔，\"替我争取半盏茶时间。\"
白璃的弯刀在掌心转出银月弧光，尾音却带着笑：\"半盏茶后你要是没动静，我就把你的灵泉水全喂给血蛛。\"她纵身跃入敌阵时，九条狐尾虚影竟凝成实体，生生撕开叛军包围圈。
刘灵儿蜷缩在石缝里，灵泉空间已掀起惊涛骇浪。
幼狐的虚影突然咬住她神识，将磅礴灵力灌入经脉。
掌门令上的剑痕与灵泉共鸣，竟在气海上空凝成虚幻的剑胚。
她看见师尊在虚空中挥剑，每一式都带着斩断山河的威势。
\"原来这才是天玄剑诀......\"眼角渗出血珠的瞬间，刘灵儿周身爆出青金色光芒。
祭坛上所有兵器都开始震颤，连黑煞的重剑都发出不安的嗡鸣。
白璃的惊呼传来时，刘灵儿已经化作流光撞进敌阵。
她指尖凝出的剑气带着灵泉清辉，所过之处骨刀尽碎。
有个叛军试图用咒文锁她咽喉，却被突然具象化的灵泉水龙吞噬。
当第十八个精锐撞上岩壁，剩下的叛军终于开始后退。
\"小看你了。\"白璃擦掉脸颊血渍，狐火缠绕的弯刀指向祭坛顶端，\"还剩最后——\"
凤凰浮雕突然发出悲鸣，暗红血液逆流冲天。
黑煞的玄铁重剑自动飞回手中，他踏碎三阶石台跃至半空，重剑上的蜈蚣咒文竟脱离剑身，在空中凝成遮天蔽日的凶兽虚影。
刘灵儿腕间红绳骤然收紧，灵泉珠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预警。
黑煞的斗篷在罡风中猎猎作响，他每踏出一步，祭坛石阶便崩裂出蛛网状的裂痕。
刘灵儿咽下喉间的血腥味，灵泉珠在掌心烫得几乎握不住——那凶兽虚影喷出的黑雾正蚕食着护体金光，连冰盾都结出诡异的霜花。
\"天玄门的小虫子。\"黑煞的重剑拖出紫黑色残影，剑锋擦过刘灵儿耳际时，削断的发丝竟在半空燃成灰烬，\"你的血应该比凤凰泪更滋补。\"
刘灵儿旋身将剑气凝成莲形，十二道青芒却只在对方玄甲上留下浅痕。
她踉跄着撞上祭坛青铜柱，后腰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浮雕凤尾。
灵泉空间里的幼狐突然炸毛，金瞳中映出她染血的唇角。
\"师尊说剑心通明...\"她抹掉糊住视线的血水，忽然笑出声，\"可没教怎么打铁王八啊。\"
黑煞的獠牙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重剑裹挟着腥风劈头斩下。
千钧一发之际，紫绸如灵蛇般缠住剑柄，绣着并蒂莲的缎面被煞气灼出焦痕。
\"姐姐的狐火都烧不穿你的厚脸皮吗？\"紫烟从瘴气中缓缓走出，指尖还粘着未干的血渍。
她脖颈处狰狞的咒纹正在消退，露出的肌肤却爬满凤凰图腾，\"偷来的巫蛊咒，也配沾祭坛圣血？\"
刘灵儿趁机将灵泉水泼在剑胚虚影上，蒸腾的水雾中竟浮现出星图轨迹。
白璃的惊呼从东南角传来：\"坤三震七！
那蠢凤凰喜欢北斗位！\"
祭坛中央的凤凰浮雕突然睁开琉璃目，刘灵儿与白璃同时将灵力注入残缺的阵眼。
地底传来沉闷的心跳声，那些被污染的暗红咒文如活物般扭曲挣扎，最终被冲天而起的金红色光柱吞噬。
黑煞的咆哮混在坍塌声中格外凄厉：\"不可能！
我明明抽干了...\"他的玄铁重剑突然崩出裂痕，剑柄处的蜈蚣眼珠簌簌掉落。
上古神兽的虚影自光柱中展翅，每片翎羽都流转着日月星辰的光辉。
叛军精锐们膝盖砸在地上的闷响此起彼伏，有个年轻妖修甚至现出了灰兔原形。
白璃的九条狐尾缠住黑煞脚踝时，声音甜得像淬了蜜：\"大祭司说，偷走的凤凰泪要用人血来还呢。\"
刘灵儿正要松口气，余光却瞥见祭坛残垣中有银光闪过。
那身影戴着青面獠牙的傩戏面具，破损的袖口隐约露出半截鹤纹刺青。
她下意识甩出灵泉水探查，却只卷回几片沾着龙涎香的枯叶。
\"怎么了？\"白璃把玩着从黑煞腰间扯下的青铜铃铛，\"脸白得像见了鬼。\"
刘灵儿摩挲着锦囊里发烫的掌门令，师尊刻的剑痕此刻竟变成了赤金色。
她望着正在消散的神兽虚影，突然觉得那些流转的星辉格外刺眼：\"你们妖族...有没有戴鹤纹面具的仇家？\"
西北风卷着残火掠过祭坛，将未尽的疑问吹散在血腥味里。
紫烟擦拭弯刀的动作突然顿住，她盯着刘灵儿后颈若隐若现的莲花印记，瞳孔微微收缩——那分明是三个月前，她在占星阁窥见的天命劫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