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敬川收拾这群戏精,杜君绰终于想起自己冲进来的正事,晃了晃手里的几粒白色药片,兴奋地喊道:“小公爷,正事!正事!大蒜素试制成功了!昨夜找了个病入膏肓的囚犯试了试,居然一夜之间就退了烧!”
敬川瞬间一个激灵,脸上的尴尬被抛之脑后,直接从床上坐起,眼里闪过精光:“当真?!”
杜君绰重重点头:“千真万确!那囚犯原本奄奄一息,现在不仅能坐起来喝粥,甚至还能下地撒尿了!”
敬川听得眼皮一跳。
行吧,医学奇迹的标准就是能不能自己去茅房?
但他心里却一片火热。
若这大蒜素真能治病,那可就不止是一种药材,而是一个能改写未来的大发明!
他立刻伸手接过药片,仔细端详起来,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着下一步的推广计划。
然而,杜荷忽然摸着下巴,幽幽地来了一句:“话说回来,贤弟,你究竟是怎么想到用鸭蛋孵化的?”
敬川:“……”
社死危机,卷土重来。
见敬川脸色微妙,杜荷瞬间来了精神,凑近一步,笑嘻嘻道:“贤弟你莫不是昨夜做了什么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变成了鸭王,所以才……”
话音未落,敬川果断捞起枕头,朝杜荷的脸上砸去:“闭嘴!”
然而,这枕头刚飞到一半,就被薛得音眼疾手快地接住,他一脸严肃地低头检查了一下枕头,随即语重心长地道:“川儿,你连枕头里都塞了鸭绒?看来是真走火入魔了……”
敬川猛地扶住额头,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错了剧本。
就在这时,刘仁轨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抢过鸭蛋,目光复杂地打量了一番,突然压低声音,语气神秘道:“敬刺史……你老实交代,这鸭蛋里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敬川眨了眨眼:“什么?”
刘仁轨目光幽深,盯着鸭蛋,低声道:“是不是某种暗器?你是不是打算搞什么机关鸭?”
敬川:“???”
我只是想研究孵化技术,你们这群人到底在脑补什么?!
敬川实在受不了这群人的八卦,索性一挥手,将他们统统赶进厅堂:“某想到一件能让绛州百姓暖和过冬的妙法,只是此法极费鸭子,所以才想着如何才能多孵化一些鸭蛋。”
“靠鸭子过冬?”马周这才回过味儿来,眼神瞬间警觉,“小公爷,你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大招?”
杜荷闻言,直接乐了:“贤弟,你该不会真打算给每户庄户发几只鸭子,让他们抱着取暖吧?”
敬川嘴角微微抽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耐心不被这群人的脑洞磨没:“这鸭子浑身是宝,鸭肉能吃,鸭毛可制袍,鸭掌鸭嘴是工坊原料,甚至连下水都能利用。但问题是——如何大规模孵化鸭蛋。”
薛得音这才若有所思地点头:“舅父还以为你前几日微服去码头,只是单纯看上了那位女掌柜,原来你早就盯上了鸭子。”
敬川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在码头做庖厨的事,居然连舅父都知道了,这岂不是意味着整个刺史府早就传遍了?!
他先是尴尬地沉默了一下,旋即又释然了。
算了,等羽绒服、鸭绒被搞出来,所有的荒唐行为都能洗白,届时民间传颂的就不是他半夜抱鸭蛋,而是他如何用鸭子让百姓温暖过冬了。
想到这,他坦然道:“鸭子繁殖效率低,全靠母鸭抱窝,这太落后了。其实孵鸭子主要靠的还是恒温恒湿,只要环境适宜,鸭苗一定能孵出来。”
刘仁轨闻言,目露怀疑:“你是说……靠人孵?”
敬川额角青筋直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是靠人孵!是靠科学!”
马周若有所思:“孵化讲究恒温恒湿……那不如找个孕妇天天抱着鸭蛋,这温度湿度不就都有了吗?”
敬川:“……”
他沉默片刻,缓缓抬头:“宾王兄,你是不是对孕妇有什么误解?”
杜荷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如试试找些体温高的动物,比如狗、猫……甚至可以考虑拿羊来孵。”
敬川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理他们:“此事不难,只是需要费些时日。”
正当众人还沉浸在“孕妇孵蛋”与“羊孵蛋”的脑洞中时,敬川转而问道:“对了,大蒜素的进展如何?”
杜君绰立刻收起玩笑神色,正色道:“昨日大蒜素片已试制成功,李春山连夜挑选十几名囚犯试药,今日已有初步效果。
有几名外伤囚犯,李春山按照《金创救急策》的法子,先用烈酒清洗伤口,割除坏肉后缝合,今日恢复良好。从目前情况来看,此法能活人无数。”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杜君绰压低声音,继续道:“此外,圣上已下密令,要我们全力试制大蒜素,并测试其对气疾的功效。”
敬川挑了挑眉:“圣上果然英明。”
但杜君绰却皱了皱眉,神色颇为复杂:“奇怪的是,密令中只提到了事务,却只字未提对小公爷的嘉奖。”
此言一出,厅堂内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要知道,敬川最近的功绩,可谓震古烁今——盐碱地变肥田、救助灾民、招降山匪、削弱士族,这些随便拎一项出来,都足以封爵加官。
而大蒜素的研究更是涉及军中急救,几乎可以称为国之功绩,按理说,李二该大肆嘉奖才对。
可如今竟只字未提?
杜君绰心里隐隐不安。
他身为李二的心腹,自然清楚,皇帝对敬川的关注远超常人,甚至亲自下令他暗中监察绛州一举一动。
可这次,李二的态度未免过于冷淡,甚至……有点反常。
他忍不住低声道:“小公爷,圣上这是……不太寻常啊。”
敬川闻言,微微一笑,神色不惊:“不寻常?这才是最寻常的。”
众人一怔。
敬川不慌不忙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悠悠道:“如今朝局变幻莫测,陛下怎会不知本公的功绩?但凡提及嘉奖,便意味着承认某的影响力,甚至要让那些反对者闭嘴。可圣上最不喜的,便是树立一个太过耀眼的臣子。”
顿了顿,他嘴角微勾,意味深长:“所以,这不是冷落,而是……考验。”
厅堂内,众人面面相觑。
杜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声嘀咕:“贤弟,你这么聪明,真的不是在考验陛下的耐心吗?”
敬川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缓缓吐出两个字——
“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