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澄点头回应,沉吟片刻问道:“刚才舍弟说几位法师从那通天河上来,可曾见到河边上的一座石碑?”
“当然见过,上面写着通天河的名字和一句诗文。怎么?那石碑有古怪?”猪八戒插嘴说道。
“那石碑倒没什么。”陈澄摇头说道,“可沿着石碑往上游走上里许,那里有一座灵感大王庙,专为拜祭鱼妖所建,每年都要我庄里送上一对童男女上供吞吃,今年正好轮到我家,所以才有刚才的斋戒。”
“岂有此理!你们既知道那鱼妖是祸害,为什么还要主动送小孩给它吃?这不是犯贱吗?!”
邹小天一听这话立时火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老师莫急!我们送人供妖乃是无奈,确实有苦衷的!”
陈清见邹小天怒目横对,似乎动了真火,赶紧替自家大哥解释道:“几年前,这通天河中突然出了一个灵感大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神通广大,灵验无比,帮我们陈家庄调理四季,摆布天时。乡亲们以为来了位善神,纷纷出资为其修了座庙宇。谁知那魔头得了香火却不知足,扬言要吃童男童女才得心甘。”
“自私!自私!既然如此,你们就不要供奉他好啦!风雨随天,不求邪魔,哪怕不要风调雨顺,好歹能保全孩子的性命,何必本末倒置,助长妖孽?!”
邹小天越听越气,看面前的两个老头也开始不顺眼起来。
“唉,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啊!可是那妖魔却不愿意放过我们了!”陈澄接口说道,“我们如是送去童男童女倒能保天平地安,若是哪年忘了祭祀,那魔头必然出来降祸生灾,说不得,只得应了那厮的要求。”
“哼,一群不知反抗的庸夫俗子,活该被妖魔祸害!”
邹小天见陈澄畏惧模样,不屑冷哼一声:“不过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多子多孙,少那么一两个也不打紧就是了。”
陈澄一听这话立马破防了,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眼睛发红的说道:“老师这话狠了!大户人家也不一定多儿女啊!咳咳咳——再者说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要是自家孩子没有不心痛的,要不是担心不按此办,全庄必遭妖魔祸害,老朽早就带家人逃走了!”
“好叫各位法师得知,老朽今年五十八岁,兄长今年六十三岁,皆是老来得子、儿女艰难之辈。”
陈清见兄长情绪激动,赶紧起身扶住说道:“我有一子唤作陈关保,年方七岁,大哥有一八岁独女,名为一秤金,全是我两兄弟修桥补路,建寺立塔,积德行善修来的人种,平时最是珍贵,如今要送给妖精吃掉,心中真如滴血一般!唉!苦矣!苦矣!‘黄梅不落青梅落,老天偏害没儿人’啊!呜呜呜呜——”
说完,陈清再也忍不住,抱住陈澄嚎啕大哭起来。
“嗨呀,莫哭莫哭!哭有什么用?哈哈哈哈!”
孙悟空见两个老头抱头痛哭,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陈澄肩膀劝道:“快去将你们两家孩儿抱出来,说不定孙爷爷能帮忙出个主意,救你陈家两个人种的性命。”
“吸溜——吸溜——法师......法师真能救命?莫不是诓我耍子?”
陈澄停止哭泣,吸了吸鼻涕看着猴子问道。
“能救!能救!只要你把饭食上足了,保管一双儿女无事。”
“好好好!我这就去接孩儿!清弟,赶紧叫厨房多做些饭菜送来!”
陈澄得了孙悟空的承诺,立马转悲为喜,拐杖都不要了,拉着陈清便往厅后跑去。
过了一会儿,两人各自拉着一个小孩儿走了出来。
那陈澄最是急切,拉过陈清手中的男孩,一手一个,拽着一对童男女便给唐僧师徒跪下:“诸位长老,这便是我陈家的一双儿女了,还请发发慈悲,救他们一救!”
“好说,好说,莫要心焦,老孙自有考量。”
孙猴子拉起两个娃娃,绕着走了一圈问道:“那妖魔每次是先吃童男,还是先吃童女?”
“先吃童男!”陈清接口说道,“常年祭祀时,有胆大的躲在庙里供桌下面,看见那怪总是先吃童男!”
“既如此,那老孙便变个童男吧!”
说完,孙悟空摇身一变,立时变作了男孩模样。
那陈关保见猴子变作自己模样,大感有趣,挣脱陈澄拉扯,竟然搀着假陈关保耍闹起来,看得陈家兄弟目瞪口呆,全傻了眼。
“怎样?老孙替你家小娃上供可好?”
玩闹了片刻,孙悟空忽然把脸一抹,显了本相,笑嘻嘻的看着陈清问道。
“好好好!孙长老神仙下凡!我家关保有救了!”
陈清见了猴子神通,立马拉着儿子欢喜下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只有那陈澄脸有戚色,赶忙拉着一秤金上前问道:“孙长老,那......那我家娃娃怎么办?千万也想个法子搭救才是!”
“嗯!要救的,要救的,一个一个来!”
孙悟空点头答应,转身扯住还在吃喝的猪八戒耳朵喝道:“吃够了没?吃够了赶紧过来还债!”
“还债?还什么债?”
猪八戒将口中吃食吞下,胡乱抹了下嘴巴,眨巴着迷茫的小眼睛。
“你刚才吃了人家那么多东西,难道就不表示一下感谢吗?”猴子指了指一秤金说道,“变个女娃试试,一会儿替她上供。”
“什么?!我就吃了他几碗米面而已,凭啥替他家去死?!莫攀扯我!老猪不干!”
猪头一听大惊,一屁股坐回位置上继续吃喝起来。
“嘿,你这夯货好不省事,没听过‘鸡儿不吃无工之食’吗?”孙猴子掏出铁棒指着猪头喝道,“再者说了,那妖魔要吃也是先吃俺,你去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哼,算你说的有理,不过老猪变不来女娃,怕是骗不了那妖精哦!”
猪八戒见孙悟空要动粗,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少闲扯!速速变来!”
猪头见猴子动了真火,吓得在原地跳了一下,随即嘴里念念有词,喊了一声“变”,整个人紫光一闪,变作了一秤金的模样,只不过肚子挺着老大,哪里像个七八岁的娃娃。
“嘻嘻,你这憨猪果然疲懒,连变个小人儿都如此费事!老孙来帮帮你!”
孙悟空见猪八戒变得不伦不类,乐得直摇头,拍了拍后者的肚皮,抬手一指。
那圆滚滚的肚子立马钻进了一道金光,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小消平,跟真正的一秤金一模一样了。
“哈哈哈,造化了!造化了!如此一来便都齐了!”
帮猪八戒变化成功,孙猴子喜得抓耳挠腮,转头冲陈氏兄弟问道:“现在替身都有了,那妖庙何时上供?”
“今夜子时之前送达即可。”陈澄答道。
“很好!很好!越快越好!”孙悟空点头应道,“那还等什么?赶紧送我们走啊!”
说完,猴子又变成陈关保模样,拉着假一秤金天真无邪的看着陈家二老。
“是是是!小老儿这就安排!这就安排!”
“来人啊!送娃娃们上路了!”
陈澄陈清连连答应,赶紧喊来些青壮用两个超级大的红漆丹盘把两人装了,吆吆喝喝、锣鼓喧天的往灵感大王庙赶去。
见众人都去送祭品了,邹小天跟唐三藏沙悟净打了一声招呼也跟了上去。
他刚才在通天河里发现那鱼妖是真仙后期修为,便想着跟去看看热闹,说不定还能捡个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