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几日还能拿的出来一些钱,最近手头紧的只能拿东西抵当。”
“要是再住个十天八天的,恐怕连衣服都抵当没了!”
伙计一边嘟囔着,一边拿起了地上的热水盆:
“真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姑娘,不在家里老实呆着,要来这大漠黄沙的之地做什么呢?”
“哎,看她那样子,只怕病的不轻,再过个十天半月的,怕不是我们要进来拖尸了?”
“不吉利,不吉利啊!”
伙计端着热水,拿着毛巾,转过了两个弯,进到一个客人已经走了的房间里去打扫卫生去了。
“夫君……”
“还要不要再进去看看?”
薛景云听了伙计的话,竟然有点犹豫了。
“一个弱女子,还生着病,又穷的衣不遮体……”
薛景云的脸上,竟然全是哀戚之色。
她生性豪爽,但又心地良善。
听到伙计说起房间里的女子情况,竟然有些伤感了起来。
咚!
咚咚咚!!!
江尘并没有说话,而是以行动告诉薛景云:
“必须得进去,必须得弄个水落石出!”
这一次,江尘敲击的声音更大了。
甚至江尘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中指关节。
因为用力过猛,关节处隐隐作痛起来。
吱……
吱……呀……
随着房间内一阵窸窣之声,又过了约莫两三分钟的样子。
门竟然开了!
门半开,空气污浊,光线阴暗。
“打扰姑娘了……”
江尘抬头看去,不禁皱了皱眉。
门里站着的,是一个头发散乱,身材虽然不算娇小,却瘦到了极致的女子。
一眼看去,除了长相精致之外,给人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憔悴和疲倦!
甚至就在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刻,那双疲倦的眼睛,还没有抬起来。
“公子,有事儿么?”
女子的眼睛缓缓抬起,漠视的看着站在门外的江尘,淡淡的问道。
“额……”
江尘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是这样的!”
江尘忽然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在面前的女人眼前晃了晃:
“我就住在隔壁,衣服扯烂了,听客栈的伙计说,旁边住着个女子。”
江尘含笑说道:“女子多善针织缝补,所以嘛……”
“想要借助姑娘的灵巧妙手,帮我缝补缝补这到口子。”
江尘的身材高大,尤其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一站的时候。
女人的身高,完全不能阻挡他往里屋瞅上几眼。
“哦!”
女子的眼里,没有丝毫的生机。
她抬头看了看江尘身旁站着的薛景云,也再没有说话。
一转身,便回去了。
“夫君……”
薛景云刚要说话,被江尘一抬手,阻止住了。
又过了约莫两分钟的样子,女子缓缓的走了出来。
似乎她每迈出一步,都要花费巨大的体力。
“看来伙计说的没错,这个女人即便是没生病,想必也是先天虚弱,身子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女子到了门口,轻轻蹲在地上,双眼和江尘的下摆平齐。
五指伸出,雪白修长,连站在旁边的薛景云,都看得羡慕不已。
女子把江尘的衣带捧在手心里,飞针走线,开始缝补了起来。
虽然每一个动作都缓慢,但是拿针沉稳,走线整齐。
一看就是对缝补女红针线活十分熟悉。
啪!
最后,女子伏在衣服上,用牙齿咬断了丝线,缓缓的站了起来。
低着头说道:
“好了,缝好了。”
“没有别的事儿,我就要关门了。”
只见她一只手拿着针线,另一只手扶住门。
嘭!
门板缓缓闭合,终于关了个严严实实。
……
“夫君,好不容易让她开了房门,怎么不进去搜一搜呢?”
“根据脚步判断,偷了咱们虎符和军印的,肯定就是这个奇怪的女人!”
等回到了房间里,薛景云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会……”
“不会是她!”
江尘坐在桌旁,揭开杯子,倒了杯水,捧在手里说道。
“夫君,你又根据什么判断的不是她?”
薛景云疑惑地看着江尘:
“刚才她给你蹲下缝补衣服的时候,我趁机看了她的鞋子。”
“还有门口处她自己的鞋印,跟咱们门口和过道里留下的鞋印,一般无二!!”
薛景云十分笃定的说道:
“如果这个偷了咱们军印和虎符的人不是她,那也一定是躲在了她的屋里。”
“只要咱们进去一搜,便可以真相大白了。”
在江尘让女子替他缝衣服的时候,薛景云一点也没闲着。
她趁着这个机会,仔细寻找着蛛丝马迹。
“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看到了生无可恋!”
江尘面色凝重,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
“她能帮我缝补衣服,说明她并没有戒心。”
“如果真的是她偷了我们的东西,做贼心虚,她岂会招惹麻烦?”
“早就把我拒之门外了!”
江尘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两趟:
“一个生无可恋的孤独女子,又心地善良,毫无防人之心。”
“试问她又怎么会行偷盗之事呢??”
江尘的脑海之中,又浮现出那个女子的面容。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让他挥之不去。
“哎,夫君……”
薛景云沉思了一会,忽然说道:
“我想起来了,伙计不是说她生活困顿,都快交不起店钱了么?”
“还说她一直在抵当自己的物品。”
“会不会……”
“她偷了咱们的东西,去当铺里换成了金银,借此度日呢?”
薛景云的假设,也是合情合理。
但江尘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不会,应该不会……”
“如果她的能做出偷盗的事儿,那刚才帮我缝补衣服完毕的时候,就会索取酬劳。”
“多了不说,要个几两银子,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江尘抬头看着薛景云:
“可是我清晰的记得,她缝补完了之后,直接站起来便要关门。”
“似乎自始至终就根本没有过要索取报酬的意思!”
薛景云回想当时的场景。
也只好点了点头。
“夫君,你的衣服破了,怎么不让我帮你缝补啊?”
“我才是你的娘子啊!”
薛景云看到江尘已经缝补完毕的下摆,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