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苡安和温良妤两个人各怀心事,虚情假意地寒暄了一番,分宾主落座,又继续面带微笑地闲聊。
“祖母,祖母~”
倏尔,一声声甜甜的奶音由远而近,人不到声音先至。
“哎呀,是我的好孙孙来了。”
温良妤立即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发自肺腑的笑容都要从脸上溢出来了,和刚刚的假笑截然不同。
她连忙提起裙摆,迈步就往外走,亲迎她的好孙孙。
从前,好孙孙见她都是怯生生的,也不说话,今日,竟然这么远就开始喊她了。
怎么能让她不激动呢。
苏苡安目光盈盈,抿唇浅笑:
开心吗?我教的。
院子里,萧晏一路小跑,飞冲到了来迎他的祖母的怀里,紧紧搂着她的脖颈,奶声奶气甜甜道,
“祖母,孙儿好想你啊。”
孺慕之情,让温良妤无比动容,心尖一暖,瞬间眼泪汪汪,
“我的大宝孙啊,祖母也想你啊。”
萧北铭一进来院子,就看到了苏苡安湿了一大片的裙摆,茶渍特别明显,登时禁不住眉心微皱,眼神带着怨气,看向了他的母妃:
都说了,打了我就不能再刁难她了,母妃怎么不长记性?
看来,是我跟她脾气发小了!
萧北铭正欲开口诘问,温良妤先发话了,
“北铭,孩子都四岁了,你也得抓紧时间把他母亲的坟迁回上京,给个名分,好让孩子入玉牒。”
萧北铭瞬间面色黑沉,本就不悦的锋锐眉眼压得更低了:
非要在我们大婚前提给别的女人名分,就是想给苡安添堵。
好在我提前把这事情跟苡安说明了,要不然,今日就是天大的误会。
但是,母妃是真心觉得我有个早亡的挚爱,她就是不想让我们夫妻和乐。
我日子过得不顺心,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萧北铭脚下往苏苡安身边走去,眼睛还阴沉地看着他的母妃,冷冷道,
“此事不急,母妃安心养病,切莫忧思过甚伤了身子。”
苏苡安心中一凛:
让孩子入玉牒,还要给他生母名分才行吗?
终究是我草率了,没搞懂入玉牒的流程,又揭了一次萧北铭伤疤,瞧他脸黑的,我有罪……
温良妤也是没想到,今日当着这么多人,儿子也敢忤逆她,气得她险些失去表情管理。
“王爷!王爷!”
白婳婳娇媚又急切的呼喊声传来,让所有人都循着声音,齐齐看向偏殿门口。
只见偏殿的门开了,白婳婳衣襟敞着,双眼迷离,一副媚态横生的模样,冲着萧北铭就跑过来了,
“王爷,你就要了我吧!”
萧北铭本来就心中不痛快,见到白婳婳如此不要脸,竟敢大庭广众说这种话,还冲他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气得剑眉倒竖,当即就要抬脚踹她。
苏苡安眼疾手快,立即拉了萧北铭一把,迫使他把刚刚作势抬起的大长腿收了回去。
同时,就手从旁边的睡莲缸里舀了一瓢水,顺势朝白婳婳的脸泼了出去。
她还想从白婳婳的身上赚大钱呢,可不能让自己的大肥羊被萧北铭一脚踹死了。
良宵引的配方很难,解法却很简单,只需一瓢冷水激面,泼醒就可以了。
白婳婳被骤然泼了一瓢冷水,当即就僵住了。
苏苡安见状,又舀了一葫芦瓢水,朝她泼了过去。
这一瓢水里,碰巧舀起了一条巴掌大的金鱼,苏苡安又很有力气,正巧砸在了白婳婳的鼻子上,砸得她当即就流鼻血了。
血水混着胭脂水粉的残妆顺着脸颊往下淌,妆容卸去,露出了一脸雀斑。
苏苡安眼前一亮:脸上有斑啊,我美颜坊的祛斑膏你了解一下?
疼痛让白婳婳终于回神,立即哭了出来,跑向温良妤,喊道,
“姨母,那疯子用水泼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一切发生的太快,温良妤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她连忙往一旁躲闪,避开了白婳婳湿淋淋的手,呵斥道,
“婳婳!你午睡睡懵了!来人!快把她带回房!”
温良妤当即心中一凉,她怎么这样啊……白家竟然把一脸斑还有失心疯的女儿给我送过来,是白家没人了吗……
萧北铭面色冷凝地看向温良妤,
“母妃,请你好好约束自己的身边人,也约束好你自己,今日这种事,不要再有下次!”
萧北铭拉起苏苡安就走。
苏苡安回首,看了一眼萧晏。
他们事先约定好了,万一发生了不愉快,她冲他眨一下眼睛是跟她走,眨两下眼睛是留下来哄祖母开心。
现在,她眨了一下眼睛。
萧晏那个小机灵鬼,马上乖巧地替祖母顺胸口,
“祖母不生气,父王不是吼你,他是被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吓到了。”
温良妤无比动容,把孩子搂得更紧了,
“哎呦,我的大宝孙哦,你可真是祖母的小棉袄哦。”
在儿子那里受到的气,此刻,在孙子这里都得到了找补,心中平衡了好多。
这么懂事的大孙子,她可得好好为他的前程计一计。
萧北铭拉着苏苡安出了良妃宫,双眸满是关切地看向她,
“你没事吧?”
苏苡安微笑摇头,一脸云淡风轻。
萧北铭刚刚问完这句话,就反应过来自己犯傻了。
宫里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人多眼杂,她那样谨慎的一个人,即便方才受了天大的委屈,此刻也不会在这里跟他诉苦的。
她虽然不说,但是,他不能不管。
“宴会要开始了,你先去找小九借件衣服换上,你不好跟着,在清凉台的宴会厅等你。”
“嗯。”
萧北铭目送她去往贤妃宫,自己转头,又回去了良妃宫。
温良妤见儿子去而复返,以为他是缓过劲儿了,回来跟她道歉的。
却不料,萧北铭阴沉着脸,劈头盖脸地问,
“母妃,安康郡主身上的茶水,是你泼的吗?”
温良妤一脸惊讶,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这么无礼地揣测自己,
“我怎么会干那么上不去台面的事?谁知道她在哪里弄的?我见到她的时候,就那样了。她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
萧北铭眉峰凌厉,剑眉微蹙,深眸闪着寒芒,
“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但是,我不瞎,我自己能看到。
她跟我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到了你这里就被泼了一身茶水,还是母妃宫里常年喝的西湖龙井,不是你宫里的人干的,还能有谁?
我就离开一下下,她就被欺负了,真是此有此理。
劳烦母妃现在就去把那个人查出来,按宫规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