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落地,眉头皱了一下,心里无奈道:“以后还是尽量不乱喊剑式了。”
白晨往前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这么容易就败了?我还没动真本事呢。”
专术倒爬着往后退,嘴里仍旧不服输:“得意忘形的家伙,别以为这就能打败我!”
先前的那些叠甲的千甲阵的士兵,此刻纷纷退到专术身边,多少让他有了点底气。
白晨脚步稍凝,笑容逐渐消失,说:“我没时间再陪你玩下去了,那就……先了结你吧。”
话毕,白晨再度抖动魔剑,魔剑即发出轰鸣。
这是他的起手式。
专术眼睛逐渐瞪大,总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
“这是……”
“没见过吧,这是超级厉害的一剑。”白晨笑了笑,将剑尖点地。
专术眼角一抽,“你是怎么把这辣鸡的剑招名字念出来还面不改色的。”
“因为……”白晨慢慢将魔剑抬起,指向专术的方向,果然是面不改色。“因为要帅。”
顷刻间,魔剑周身布满雷电。
看到这番景象,专术脸色煞白,终于想起来自己从前求道时所听师父提起过的,来自那个人的剑法。
“难道这是已经失传了的,传说中能够杀神的剑术。”
白晨正要动手之际一愣,脱口道:“杀神的剑术?”
“这是传闻中五百年前杀将楚弦的剑术,我曾了解过他的起手式就是这样。”
白晨这下算是彻底愣住了,不光是他,连那些守在专术身前的兵士也愣住了。难怪这小子能够一击破阵,原来是这剑术本身就不一般。
“惜楚将,英风撼岳,血气冲天;执手剑,敢挽天河。”白晨摇头叹息。
白晨知道楚弦,五百年前天下纷争割据,他是一方诸侯,号曰杀将,后来死于被各路大军围攻。楚弦的所谓“杀神”,是字面意思上的,他是距今为止唯一杀过天神的凡人。
“有点意思,那么死在这剑下,你也会感到荣幸吧。”白晨一笑,魔剑再度扬起之际,身体已经飞了出去。
专术哪里还敢迎击,赶紧叫人挡住身前,但那些听到是楚弦的剑的士兵早就逃开了,压根不敢阻挡。
在一片慌乱之中,专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一阵风拂过,余光已看到白晨来到了他的身后,正在帅气地摆姿势。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了一丝温热,眼前的意识顿时变得涣散。
在日光的照射下,身首异处。
另一边的李柔风正陷入苦战。
虽然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变故,包括南横也的死去,黑铁军的兵权交接,但对李柔风来说只是身份的变化,他的实力并没有本质的提升。
如今在面对赵太匡,如果不是他自身足够顽强,以及赵太匡有意要留他一命,恐怕他早就死了。
在再一次将李柔风击退后,赵太匡摇头失望道:“你根本学不到你父亲皮毛,若是他手持这跌寒剑,这倒在地上的就是我。”
“住嘴!”李柔风强撑着站起来,抹过嘴角的血,眼睛也染了血色。“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击败你!”
赵太匡回以冷笑,他将战戟抱在身前,轻藐道:“你父亲可不像你这么能说大话。罢了,我没那么有耐性,现在拿出你的全部本领,如果你能伤到我,我可以饶你一命。”
李柔风咬了咬牙,心一横,箭步再度冲起来,手中跌寒剑卷出数道寒光。
赵太匡握住战戟中间,只对来袭的剑花进行格挡,并没回击的打算。对他来说,李柔风的套路也差不多了,即便是有什么灵符作杀招,该用的也早该用了,不至于等到这个时候。
就在这时,李柔风突然游身至赵太匡身侧,跌寒剑点了一下戟身,寒气瞬间沿着战戟穿透赵太匡握戟虎口。
赵太匡皱了皱眉,主动退后一步,脚跟却惊讶地触及了一道冰棱。
就在其迟疑瞬间,李柔风脱开跌寒剑,伸指化作剑气再度点在战戟之上。与此同时,跌寒剑已游弋至赵太匡身后,前后截杀之态已成。
“有点意思!”在危急关头,赵太匡不惊反笑。他不再躲闪,反而握紧战戟往前冲了出去,战戟的锋芒将横在身前的数道剑气粉碎,直接刺进了李柔风的小腹。
而身后的跌寒剑也被他伸出手来直接抓住了。赵太匡的左手原本就戴着铁爪,很轻易就将来袭的飞剑卡住。
眼看战斗胜负已分,赵太匡却忽然发觉自己的小腹处也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看到一道冰刺从身后向身前刺穿突出。
那是一道从地上长出的冰棱,来自跌寒剑的灵气所化。
“可恶!”赵太匡几乎是咬牙切齿啐了一句。随即他一掌将李柔风打飞出去,借助互力将自己也向后退了数步,好歹是没倒下。
他喘着气说:“没想到你倒有几分你父亲的血性。”
李柔风倒在地上,身受重伤的他此刻连说话也少了气力:“可惜没能立马要了你的命。”
见到赵太匡受伤,两侧的联军将士二话不说,立马冲了上去,要将李柔风击杀在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晨从众人头顶越过,一记横扫千军,将来袭众人扫得人仰马翻。
“说好了伤到你就放人,堂堂名将也说话不算?”白晨站在李柔风身前,嘲笑地看着面前脸色阴晴不变的赵太匡。
“放他们走。”赵太匡咬着牙说。
主将发话,手下众将自然不敢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晨扶起李柔风回城。
连着两天,放天城的天空都是黑压压的,但雨一直下不来,四处刮着风,如同末日。
“公输右败后,镇守北固关的公输长忌等人鸟兽作散,化整为零进入关内,没有发现大规模的军队动向,其他散布在各州郡的公输钱庄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另外,蛮族人借机进入关内,大肆收刮了一番。不过好在陛下书信给到沐王爷后,加上喻郎调用扶风军出击,仅用半天不到就击溃蛮族大军,族长托舍负伤领着族人逃出关外。现在,沐王爷负责镇守北固关,同时安排部分军队回到放天城附近,提防公输家族的突然进攻。”
金色的大殿内,禁军首领裴屸跪地汇报。
堂上的是登基不久的新帝和他的母后。
“蛮族战斗力有限,没有沐子敬帮他们,他们进不得关内。如今大局已定,他们的骚扰倒也显得无关紧要了。”敖一点头沉吟道。
“还算不上大局已定,我得到消息,公输长忌遣了两万人进入关内,其他人去往天下各郡,等待响应。”太后赵月灵有点无精打采地说。
“消息?”敖一很稀奇母后的消息灵通,还以为她一直只听八卦的。
“那位扶风王的红颜知己啦。”赵月灵依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板着玉指数着碟上的葡萄。
敖一想起来那个名号烟雨姬的风尘女子,点点头道:“哦。”
裴屸咳了咳,识趣地岔开话题道:“另外,按照您的吩咐,下午公输右转移地牢的安排已经做好了。”
“公输长忌如果还认这位家主,这条路他非行动不可。”敖一松了口气。
但这时赵月灵忽然提起公输家族的另一个人,“我听说公输丹找过你了?”
敖一眼角一抽,脸色顿时绷紧。
昨日,他带着下人回到东宫,准备把自己的东西搬到皇帝起居的宫室里,彼时的公输丹早早就在院中跪地。
见敖一出现,便是声泪俱下的求饶:“我听闻陛下把城中几乎所有公输家族的人都关进了地牢,虽然自知我父亲罪无可赦,但还请陛下饶恕公输家族的其他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敖一听笑了,他站直身子,看也不看她。“公输丹,谋逆可是灭族的重罪,若非是母后的要求,朕连你都不会放过,你居然还有脸面来替自己的族人求情?”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家族这么多人死在我面前,他们很多人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公输丹低着头,攥着裙角,声音越来越低。她虽然天真,但也没笨到认为自己的这番话真的在理,只是她没办法忽视那么多熟悉的人转眼变成阶下之囚。
“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敖一冷冷地抛下一句,径直走进屋内,眼不见心不烦。
过了一会儿,真是不凑巧,天居然开始下雨了。
敖一皱了皱眉,但还是忍住了没有起身,随手拿了本书看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心烦意乱的他连书都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假意去关上窗户,顺便瞥了一眼还在院子里跪着的公输丹。
此时在雨中的公输丹正紧紧地抱着自己,蜷缩着瑟瑟发抖。苍白的脸上失却了血色,无神的双瞳仿佛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敖一摇了摇头,冷冷地说:“真是不可救药。”
他直接关上了窗,重新回去看书,不知过了多久,他居然睡着了。等他惊醒过来时,屋外已经停雨,他立马冲出屋外,看到院子里的公输丹已经不省人事……
看到敖一迟疑,赵月灵又问了一句:“我听说她染了风寒,现在怎么样了?”
敖一愣了一下,从思考中恢复清醒,道:“回母后,她已无大碍了。昨日她来为族人求情,手段有些过激,但儿臣未遂其愿。”
“所以你就安排她去地牢与公输右见了最后一面?”赵月灵似笑非笑。
敖一犹豫了一下,道:“公输右已是阶下之囚,只是让他的女儿去见见他,全程更有裴屸将军守在地牢外面,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母后是在担心什么?”
“青灯犹见铁,白发难消心。那位天官第一没跟你们说过这句话?”
敖一和一旁的裴屸脸色同时一变。
赵月灵唉了一声,道:“其实你们知道。让丹去见公输右,也是那位天官第一的意思吧?甚至借此防备松弛,让她被公输家族的人劫走……她现在早就不在皇宫里了。”
敖一只好点了点头,无奈道:“果然还是瞒不过母后。眼下公输家族还隐藏在暗处,要对付他们,朕需要喻郎相助。虽然他的立场不明,但在对付公输家族这件事上,他不会与我们相左。”
“哦?明知有风险却还是顺了那位天官第一的意,真不怕他有其他企图?扶风王还在城内呢。”赵月灵懒洋洋地随了一句。
“可……”敖一心里一惊,“不是母后说可以委任喻郎收拾局面的吗?在殿上的时候,母后言语中似乎掌控了喻郎的把柄。”
赵月灵闻言噗嗤一笑,乐道:“我只是觉得他们这种人本来就应该会去做这种事,你理解‘宿命’么?九道山那位老不死很喜欢的话题。”
敖一皱了皱眉,听不懂了。
赵月灵瘪瘪嘴,直接从座上起身,往屏风后走去。“这是大人的话题了,小孩子不要管这些。算了,总之那位天官第一让你们怎么做,你们配合就行了。九道也好,玄牝也罢,他们都欠着我一份人情呢。”
赵月灵似乎很喜欢把敖一当成未长大的毛孩,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明明自己也没有管过,却总是觉得敖一不懂事。敖一向来很反感这一点,但这一次不知怎地,他忽然觉得对方说得很对。
人间似乎是有一股力量在暗中把控着,他们现在所有的争夺都不过是显眼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