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录制的所有素材后,姜莱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喝粥,当然,喝粥她也少不了要录下来。
本来,她自己端着瓷碗小口小口喝的,可喝到一半,她想起还没录下甜蜜瞬间,很快,便将手里捧着的瓷碗推过去,“你喂我喝吧。”
一时间,靳盛时并未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何意,并未有过照顾人的时候,身体习惯性后仰,眼梢松弛之际,他张嘴便是一句,“你没长手?”
姜莱,“……”
这话好毒,好没情趣。
见她静默,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靳盛时略有几分不自在地轻咳,“自己喝。”
姜莱提醒,“未雨绸缪,现在我俩多拍一个素材,到时,便多一份证据能证明我俩感情好。”
又是为了“建行”工程。
靳盛时扫看她两眼,抿唇过后,到底是没去多说什么,听从姜莱的话,将手机放到相应位置后,便开始一脸柔和地喂起粥来。
“老公,谢谢你。”
“不用谢。”
“老公,这个粥好甜,跟你一样。”
姜莱说情话,信手拈来。
但靳盛时在这方面,完全是新手上路,让他凸两人浓情蜜蜜的画面出来,他在行动上,完全是可以做到的,但让他说这些土味情话,他尬住了。
他个大男人,他甜什么甜!
他忽不吱声,姜莱抬眼看去,杏眸里全是催促意——视频正录着呢,你说话啊。
接收到她眼神里表露的意思后,靳盛时企图动唇说话,可刚要出声,他就发现自己卡壳了。
他压根都不知道自己该说点啥。
索性不演了,将瓷碗放到一边后,他一把捞起手机,边退出视频拍摄边说,“我做不来。”
姜莱眨眼,“啊?”
靳盛时深睨她一眼,颇有几分嫌弃道:“你的那些土味情话,土到掉渣,演的成分太高了。”
谁家真心的相爱夫妻,会说那样肉麻的话?
瘆人得很。
听完他说的话,姜莱再次眨了眨眼。
她一本正经给他做思想工作,“我们本来就在演啊,你管它土不土,现在网友就爱看这些,你平时都不刷剧的吧,剧里的情侣都这样演的,反正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说完,我俩该干嘛干嘛去,反正也是演给别人看,别人信了就好啊。”
靳盛时仍旧无法接受,甚至锐评,“油腻。”
他这声“油腻”,说得半分不留情。
姜莱靠坐在床上,整个人都是懵逼状。
嚯,他居然还知道这个词。
本来,两人喝粥气氛还挺好,但因为这遭,最终不欢而散。
等到靳盛时出了病房后,姜莱带着怨气大口大口喝粥,好好的机会,就让他这么给浪费了。
遇上他这么个搭档,她也真是怪倒霉的!
中途,有护士来给她换药。
她额头上的伤很严重,稍不小心碰到,她便会疼痛难耐,为转移她的注意力,护士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姜小姐,你真的很幸运。”
姜莱,“啊?”
“你这次可真是死里逃生,因为你的血型特殊,医院血库里的血又正巧都用掉了,而向周边医院求援,它们血库里又都没有Rh阴性血,得亏当时医院发了一条求救广播,而医院里,又恰巧有个看病的病人和你的血型是一样的,要不是他无偿献血,你这一遭,可真不一定能抗过来。”
听完,姜莱很是惊讶。
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原来是有好心人献血,她才能顺利活下来啊。
扭头看去,她双眼亮晶晶,迫不及待地问:“你能告诉我,给我献血的人是谁吗?”
她这个血型特殊,从小到大,她的身边,就没有过这种血型,如今有人和她的血型一样,除了好奇外,她还多生了一番念想。
那人,会不会是她的家人啊。
她满怀期待地问,却得到护士可惜地摇头,“只知道对方是位男士,至于其他,他希望医院能够保密他的身份。”
保密啊。
听完,姜莱整双瞳眸都黯淡不少。
待到护士帮她换完药,姜莱躺在病床上,整个人都没忍住胡思乱想。
其实这些年来,她有过找亲生父母的心思。
不管她是真的弃婴,还是被他们不小心弄丢,她都想清楚缘由为何。
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她是渴望爱的。
渴望毫无保留的爱。
都说父母对子女的爱,是无私的,毫无保留的,她不曾感受过,心中始终是有期盼的。
在何家,因为家里穷,在弟弟出生后,压根不能让他喝上奶粉,那时,养母为了一袋奶粉,一天打五份工,从白天到黑夜,她不辞辛苦,后面,弟弟检查出白血病,因为缺钱,她不仅去医院卖过血,甚至还想去把自己的肾卖掉换钱。
在姜家,她见证了姜千峰夫妇俩对姜宜的疼爱,从小到大,不管姜宜犯了什么错,只要是她哭着喊“爸爸妈妈”,很快,姜千峰和齐玉珍便会为她摆平,就算姜宜得罪了比姜家更有权势的人,他们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责怪,谩骂姜宜,而是会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她身前护着道歉。
在这两个家里,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见证了父母对子女的爱,他们的爱,纯粹,毫无保留。
是她这个外人,可望不可及的。
她这辈子,已经没几年活头了。
对被爱,已经不抱什么期待了。
她不被爱,但她却想将自己的爱毫无保留地送出去,所以,她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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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病房后,靳盛时并未第一时间去公司,而是乘坐电梯去了楼上靳修实所在病房。
他不会将谢思婉的胡说八道听到心里去,但靳修实这些天的所做的那些事,也确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必须得问清楚。
在简樾告知他“姜莱并未怀孕”后,靳修实消化这个消息,消化了整个三四个小时。
就在刚才,他勉勉强强用完餐,准备阖眼睡一觉时,病房的门突然一把被推开。
来人毫无礼貌可言。
几乎和靳修实猜测般的那样,正是他的逆子无疑,看到他满脸冷淡的进来,他哼了一声,“这么久了,你还知道来看看我这个爹。”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语调,多少带了些小幽怨,就像是小孩样,需要被人哄。
但显然,靳盛时并未有这个自觉。
和靳修实说话,他向来没好话,拉开病床边上的椅子后,他从善如流地坐下,紧接着,轻描淡写道:“是啊,我今天是特意来看你死没死。”
短短一句话,让靳修实气得脸红脖子粗。
整个身体无法动作,他只能用那只正在打吊瓶的手虚指着靳盛时,粗喘着气呵斥。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
“我可是你老子,你居然咒你老子死!”
闻声,靳盛时唇角微牵动,似是回忆起了些什么事,他眉眼间笼罩上一层阴鸷戾气。
“咒?你是不是对这个词有所误解。”他嘴角弧度是上扬的,但那双漆黑幽邃的眸,却是冰凉一片,“我这才哪到哪儿啊,比起你当年对我说下的那些狠话,我这不过就只是小巫见大巫。”
光是听到“当年”两字,靳修实便偃旗息鼓了。
当年的事,确实是他太过冲动。
如果不是他太过冲动行事,两人的父子之情,也不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这么多年过去,他不止一次想对他说声“抱歉”,但因为身份,一直拉不下面子。
今天,既然他都主动提起,那他,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主动弯腰一回,抿唇稍酝酿了下情绪后,他缓缓动唇道:“阿盛,当年……”
见他要提及当年,靳盛时不可自控想到那些逼仄黑暗的房间,眼神陡然变得凌厉那刻,他径直打断他要说的话,“我今天来这里,不是和你回忆过往的,我来是想警告你,以后离我老婆远点。”
“我不管你凑到她跟前抱了什么心思,但现在,我劝你,都趁早给我断了,不然,你想要的安宁,最终都会变成一个笑话。”